“明白,”严峫终于嘶哑地道,摁熄烟头站起身,“您安心养伤吧,会配合省厅那几个傻……那几个‘调查组’。”
吕局点点头,为终于劝服他而松口气。
“江停问题没说清楚之前,你暂时被排除在市局工作之外——别多心,这也是正常程序。严格照规定来话你应该被暂时拘留,但你母亲……”吕局捂着嘴咳声:“毕竟爱子心切,于是就……暂时走个特批……让你停职在家。”
吕局这话可算相当含蓄,但严峫能想象出曾翠翠女士手提金箍棒大闹天宫场景。几年前这明明是他最心烦最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却突然从心底里油然萌生出丝感激和温暖。
生这个既不省心也不孝顺儿子,他们其实是不幸吧——他突然想道。
出锐利怀疑。
吕局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但懒得跟他多啰嗦:“别侥幸,要是知道江停和黑桃K在哪,能不通知省委省厅,派大批特警武警去灭这个大毒枭?个公安局长,有可能派个编外女线人跑去深山野岭,执行难度那高危险性那大任务?严峫,看你这跤是把基本逻辑都给摔忘!”
确,如果江停是跟吕局串通好,那他身后应该跟着大批刑警,而绝不该仅仅只有杨媚个。
严峫夹着烟手停顿在半空,时不知该说什。
“明白你想法,严峫。”吕局大概也觉得自己过于严厉,略微缓和口气道:“但江停这个人本性是这样,你得学会接受现实。”
严峫压下伤感,最后向吕局点点头,转身要往病房外走。就在掉头那瞬间,香烟白雾被散开,露出他曾经英俊逼人又桀骜不驯侧脸,只见眼梢下不知何时已多几道细细纹路,像是岁月穿透肉体,在灵魂深处沉淀出累累伤痕。
“……严峫,”吕局突然从背后道。
严峫站住。
“杨媚说她离得远,只看见恭州支队长齐思浩死,但没看清是被谁枪杀。”吕局沉沉声音传来:“——你看清
香烟迷住严峫视线,不久前江停话再次从耳边响起:“这条征程漫长艰难而无止境,旦踏上就难以回头……能身披国旗走到生命尽头人毕竟是少数,更多人中途就离开,走散,或者迷路踏进岔道,再也无法并肩战斗……”
“严峫,”那天江停在车里看着他,眼眶中似乎带着不明显微光,轻轻说:“你必须学会接受。”
严峫慢慢抽着烟,此刻在病房中,他终于明白江停眼底那复杂而又不动声色光芒是什。
——那是怜悯。
不是同情他刚刚经历秦川背叛,而是怜悯他个三十多岁男人,却还抱着这样致命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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