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不在。
那个曾经与他渡过耳鬓厮磨日日夜夜,为他信誓旦旦许下未来,最后在系列诡谲惊变之后,用枪声划下句号名叫江停人。
他已经离开。
严峫仿佛丧失对寒冷和饥饿感觉,他就像游魂般按部就班地,脱下外套,换拖鞋,走过家里每个房间,逐开灯,然后又逐关上。他仿佛在确认这座堡垒是安全、独立、与世隔绝;就像空旷壳包裹住自己,严丝合缝,八风不动,将外面千家万户过节气氛与欢声笑语
“汤都冷,”江停抬脚点点厨房方向,笑着吩咐:“洗手去盛饭,把料碟给拿来。”
厨房水龙头哗哗声,碗筷勺碟碰撞声,衣料摩擦和亲吻细碎声响,都从虚空中响起。严峫听见自己笑声从玄关路传进厨房,他关上门,梦游般走到沙发前注视着茶几。
江停说:“往碗里倒三勺酱油两勺醋,切点蒜蓉拌会。那碗你没加辣吧?”
严峫张开口,嘴唇微微发抖。
“严峫!”江停从沙发上翻个身,向着厨房问,“听见没!”
月后,所有审讯宣告结束,他终于恢复暂时人身自由。
他离开建宁还是初冬,回家那天却已入九。严父严母亲自来到医院门口接他,看见憔悴儿子独自缓缓从大门出来,连贯泼辣曾翠都忍不住红眼眶。
严峫没吭声,上前给父母人个紧紧拥抱。
“回家吧。”曾翠用力拍拍严峫坚实肩膀,说:“回家就好。”
很多年前她拍儿子头顶就跟拍球似轻松,现在却要探身,才能拍到严峫肩头。
“……”
严峫看着沙发前茶几,尾音带着奇怪战栗,说:“……听见。”
唰然梦境褪去,犹如灰白潮汐,将声色触觉都席卷带走。
客厅里只有严峫人孤零零站着,沙发空空荡荡,厨房昏暗安静,落地玻璃窗面冰冷清晰;他面前只有半杯残茶,早已凉得透。
他十指深深插进头发里,掌心捂着眼睛,半晌才深吸口气仰起头。
圣诞节快到,湖滨小区大门口盆栽上缠圈圈红绿彩灯,远远望去非常漂亮,每个单元楼道口都被物业挂个忍冬青花藤,还装饰着金色铃铛。严峫从父母车上下来,独自进电梯登上顶层,开门时候犹豫片刻,还是对门锁按下指纹。
啪。
橙黄灯光洒亮客厅,映在奶白色大沙发上。
窗外千里银河,万家灯火。厨房里咕噜咕噜煲着骨头汤,满屋子都蒸腾着鲜美热气,在落地玻璃窗上泛起白雾;江停光脚倚靠在沙发上枕头堆,抱着热腾腾茶杯,从线上象棋中抬起头,微笑问:“怎这晚回来?”
严峫静静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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