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闭上眼睛,他没办法呼吸。
窒息将他胸腔压住,手脚缠住,只能被那张重重叠叠巨网淹
方谨骤然翻身,下秒只觉身后被个炙热结实胸膛堵住,紧接着头顶传来熟悉而冰冷声音:“早安。”
随着翻身这个动作,方谨四肢百骸都传来针刺般剧痛。不过比肉体痛苦更甚是灵魂深处那强烈惊惧,他整个人不禁瑟缩下,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光裸丝不挂,在被褥中紧密贴着顾远火热肌肤。
方谨抬起头,顾远正低头看着他,目光清醒毫无睡意。
——不知道他已经这样看多久。
“怎?”顾远上下打量他表情,连瞳孔深处最隐秘惶恐都没放过:“怕什,换人不习惯?”
G市,顾家。
凌晨天光黯淡,庄园似乎笼罩在淡青色雾气里。干涸喷泉、冰冷石阶、草地上零星白色纸屑都在昏暗中模糊不清,从远处望去,这座巨大别墅犹如深海中静寂坟墓,将所有人都深深埋葬在其华丽深黑色拱形天顶之下。
卧室里,方谨微微睁开眼睛。
刚刚复苏意识朦胧不清,甚至混淆梦境和现实区别。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必须起床去公司,今天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下午得早点回来陪顾父去散步喝茶;然而他身体却懒怠动,仿佛手脚四肢被浸泡在温水里,每寸神经都沉重而酸软。
他在那麻木状态中起起伏伏,半晌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话里毫不掩饰恶意让方谨嘴唇都有点哆嗦,下意识低头往被子里缩缩。
那幕其实给人种难以形容感觉——人刚刚醒来时脸色往往是红润,然而方谨脸颊在这昏暗可视条件下,都透出股憔悴衰弱青灰。只有他嘴唇不自然地泛出通红,那微微哆嗦模样看上去有点隐秘惊慌,让人很想抓住他来狠狠地亲吻。
顾远也确实这做。他突然伸手抓住方谨下巴,用力之大甚至连自己指甲都泛出青白,然后犹如猛兽捕食般吻下去。
方谨勉强挣扎,手用力抵在顾远胸膛前,但那力道就像利爪下奋力抵抗小动物样无济于事。唇舌被迫辗转间,他喉咙中断断续续发出轻微呜咽,在温暖大床上犹如梦境颠倒沉沦,让人不禁深深沉溺其中,将感情和理智并燃烧成灰烬。
几年来分别陌生似乎都烟消云散,只有仇恨和迷恋,交织成错综复杂巨网。
顾父已经走。
方谨涣散视线渐渐聚焦,他想起ICU外走廊上惨白灯光,病床上蒙起白布,豪华灵堂冰冷遗像,袅袅白烟从四面八方香炉中缓缓升起……
然后神经被长针骤然刺穿。
——他想起灵堂前破门而入顾远。
……顾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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