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仓促地抬手去抹,泪水却越积越多,眼前面孔也越来越模糊。
宋戎望向他,眼中似有怜悯,也似叹息。
宽厚手掌落在脑后,宋执澜猛地打个激灵,悸栗着抬头望去。
他竟然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替陆璃终于解脱而感到欣慰。
于是他彻底把人拢进怀里,耐心地揉开那些依然僵硬着肌肉,叫那个人重新蜷成仿佛熟睡样子,头枕在自己胸口,安静得仿佛之前痛苦挣扎都只是场幻象。
心里空荡荡片,什情绪都触及不到,宋戎俯身将怀里人抱起来,要往门外走出去,却忽然被宋执澜死死扒住手臂。
宋戎微微蹙眉,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
年少皇帝双目已经完全赤红,急促地喘息着,用尽全身力气扯着他手臂,声音哑得几乎只剩气流:“你让看看他,有太医,他才服下毒,能叫太医,他——”
“这就是你想要结果吗?”
宋戎轻声开口,身形凝固在暗影里,仿佛已成尊冷硬雕塑。
陆璃身上伤得重,那掌力道也不是多足,他没昏多久就已苏醒,匆匆赶回,却还是来不及。
他看到那个人躺在地上,消瘦身体因为极端疼痛而无声痉挛。扑跪过去将人捞进怀里,涔涔冷汗已然湿透衣物,那双眼睛仍然是睁着,却已因为超越意志痛苦折磨而无可抑制地涣散。
牵机是世间至毒,无药可解,中毒之人只会在无尽剧痛折磨中,点点耗尽所有生机。
话还没说完,他手忽然被宋戎握住,贴在陆璃颈间。
掌下皮肤冰冷苍白,察觉不到丝毫搏动。
强烈恐惧忽然从心底滋生,宋执澜恍惚着摇摇头,抬手去碰陆璃脸颊,去摸他依然残留着隐约冷汗额头,去抓住他无力垂落下来手,拼命焐在掌心,却依然无法将身上丝毫热气传递过去。
“不会,不该是这样,他才和说他想活下去,想让穿这身给他看,穿来,都已经穿来……”
再说不出完整话,无助哽咽从颤栗着唇齿间泄出,宋执澜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水汽转瞬朦胧视线、
他只能看着,什都做不。
像是察觉到他动作,陆璃在痛苦中紧紧攥住他衣袖,毫无血色唇微弱翕动着,像是努力想要说些什,却终归吐不出完整字句。
接着,那张清俊面庞上痛楚神色就渐渐平静下来,身体抽搐也越来越弱,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合上,眉宇间终于显出些释然轻松。
气息弱下去,终于再察觉不到哪怕微弱气流。
冰冷身体安静地偎在他胸口,无限绷紧身体缓缓松弛下来,于是再寻不到丝毫属于生命力量和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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