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乎乎冬雀在枝间蹦着,好奇地望望那位华服锦带权贵人物艰难拨开树枝抻着脖子探寻,拍拍翅膀投入荒凉天光。
顾蔼循声抬
老教习吓得胆颤,俯身连称不敢,顾蔼却已不再理会他,径直朝门外快步走出去。
“大人!”
老教习不知他要去哪里,快步追出去,顾蔼却只是将人单手拦开:“梁先生教好,便接着教罢,顾某才疏学浅,不敢坏先生学问。”
这位拿着先帝遗诏相爷在朝中身份超然,即便弹劾他文书已经在皇上那里堆成山,也没见有丝毫撼动,更不要说只是负责教授课业寻常教习。
被他这夹枪带棍挤兑,老教习条命已被吓去半条。眼看他越走越远背影,怔怔回课室,有气无力地命众人好生自习默诵,忍不住兀自捶胸顿足地懊悔起来。
堂间时静下来。
顾蔼为人向来严厉,在朝中更是有刻薄寡恩名声,谁也不敢触他霉头。眼下难得见他和颜悦色同人说话,那小王爷竟仍不识好歹味无理取闹,不少人都看得噤若寒蝉,生怕这位首辅众臣发脾气,叫旁人块儿跟着遭殃。
陆澄如动作快,谁也没看清他扔什,就只见簇软红飘飘扬扬落下去,却也根本没人敢去细看。众人都只顾着往边上闷头闪躲,居然将陆澄如边上腾出块空地。
少年王爷孤零零个人站着,桌上墨砚已在争斗时打翻,纸笔沾片狼藉,原本就单薄身形显得越发瘦弱。
顾蔼心思并不在玉佩上,只怕他方才动作太大抻伤口,立在原地不再走动,朝他探出手,依然和声道:“臣先送王爷去看看伤,别事过后再说……”
*
顾蔼急匆匆绕到花园中。
才过新年,天气正是冷时候。陆澄如穿得单薄,身上又带着伤,这样跑出来,说不定就是要受风寒。
花园修来本是为供少年们玩耍,特意将路修得弯弯曲曲九转回廊,此时天未转暖不成景致,只叫人觉得萧条空旷迷宫般。
顾蔼心急,又怕出声唤反而更惊他,只味四处寻找,寒冬凛风里竟也急出身冷汗。
话音未落,陆澄如却已将人把扒开,纵身掠上窗沿,身形晃,跑进窗外花园里没踪影。
“顾,顾大人不必在意,逸王性情偏执,有时脾气上来,从来都是这样不听人劝……”
老教习战战兢兢上前,艰难打着圆场,试图将顾蔼放在陆澄如身上注意力拉回来,请他上前继续讲课。
顾蔼却只敛袖回身,垂目淡淡道:“劝他什?劝他不该同群目无尊长晚辈计较,就活该受人欺侮嘲笑,反正挨欺负也没人给他撑腰?”
他语气平淡,却莫名叫人听着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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