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烟尘里,令才传到半,两侧坡间骤然掀起尖利战角声。
战角铮鸣直上九天,冲迎皎洁月色,清亮激越,响彻沉寂百年古雁门关。
金人主将盯着谷口,瞳孔微缩。
他入谷时已尽力想周全,却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骑既不是要击即走折他锋芒,也不是要断他队尾损他战力。
从踏入白草口那刻起,
副将心下陡然慌乱,伸手去扯鞍具扶手,身体却已叫沉重铠甲狠狠坠,身不由己向下滑摔跌落。
往日牢固生铁卡扣,竟滑溜溜得半分也扣不住。副将仍绞着马镫,整个人失平衡,被生生拖行在地上,后骑收缰不住,马蹄重重踏在他胸口,纵然有铁甲阻隔,千钧力道也已将他胸骨硬生生踏碎。
还有更多铁浮屠意外坠马,沉重铁甲此刻反倒成累赘。马受惊扰,嘶鸣着冲突狂奔,人坐不住跌下来,又被惊马践踏拖行。
副将瞪圆眼睛,喉咙里叫鲜血涌满,视野片血红,涣散目光定定落在那些被随手挥落、溅淌在盔甲卡扣间猛火油上。
这批箭雨,不是为袭杀,不是为放火。
蝗般,忽然自两侧山坡射落下来。
“不过如此!”
那副将放声大笑:“不必理会,只管向前!”
铁浮屠战甲剑刺不透、刀割不开,这样箭雨几乎不会有任何影响。副将并非不曾看见箭身上系着猛火油袋,可那又如何?想要火攻?火也烧不透这层坚实重厚战甲!
怎会有人蠢到用猛火油对付铁浮屠?
怎会有人……用猛火油来对付铁浮屠?
金人主将勒紧马缰,看着副将在咫尺外呕血断气,目眦欲裂:“不可催马!油滑机栝卡扣,不要沾那些箭油……稳住阵脚!”
铁浮屠是金人最精锐骑兵,人人在马背上长大,论驭马骑术,本不至于连坐也难坐得稳。
偏偏这些箭矢落在急策马时,又是崎岖山路。铁浮屠已习惯这种颠簸间有铰链铁扣辅助稳固身形,被这般猝不及防又意想不到手段对付,时慌乱无措,纵然冷静下来便已死死勒住惊马,仍已狠狠吃个大亏。
金人主将不及懊恼,高声传令:“调转马头,后队作前!列车悬阵——”
只要能冲出去,沙地上打个滚,半点火星也再烧不起来!
冲出这片见鬼谷地,杀去应城,杀光那些不知死活顽抗中原人,报今日这场滚木礌石死仇!
副将抬臂,挥开射得软绵绵箭矢,听着箭头无以为继地叮叮当当砸在浮屠甲上,几乎是畅快地眯眯眼睛:“向前!再快——”
他高声喊着话,边扬鞭催马,忽然叫极细微异样引得眯下眼睛。
尚不及反应,战马受鞭打催促,已嘶鸣着加速向前,bao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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