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喇叭
时亦站起来,试试粗陶茶杯外面温度,把茶放进老人家手里:“不烫,老师,慢点儿喝。”-
老人家平时独居,只有护工照顾,就喜欢跟人说话,拉着已经不记得学生,口气喝光两壶茶。
时亦帮护工熟悉家里电器,简单说老人平时生活规律,出门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半。
地方本来就偏,坐着大巴晃悠到半路,天就彻底黑个透。
他在路上有点儿头疼,没撑住睡着,迷迷糊糊做个梦。
时亦牵下嘴角。
“谁来都得照照片。”护工笑着打趣:“其实还是记不住,下次还得找半天。”
时亦站起来,接过相机,把印出来照片帮忙贴在相册上。
老人脑退行性疾病,记忆点点被时间蚕食,向来没什好办法。
护工自己每天都得不厌其烦地自介绍遍,早习惯这个流程,过去帮忙接过相册:“听说温老师是去年得病,然后才退休,是吗?”
“都是学生来送,上午来好几拨。说是以前教过学生,说用不着送东西也不听。”
护工给他倒杯水:“你是之前照顾过温老师吗?在家里电话簿上看见,上任走得急,有些地方交接得还不太清楚,想请您来确认下……”
时亦没解释,道声谢,把水放在旁,走到靠椅边上蹲下来:“温老师。”
“好孩子,快坐下。”
温老师扶着老花镜,镜片后眼睛弯弯,仔仔细细看他,拿着本拍立得相册页页翻:“叫什名字呀?找找……”
梦里老师白头发还没那多,格外慈祥好脾气老太太,夹在班主任、家长跟学生中间,第次急得手足无措插不上话。
班主任对着他妈,说得义正辞严:“直都是他先挑事,欺负同学违反纪律,都有处分记录,不信您可以问班上同学……”
他捂着胳膊,往前冲步,手腕又被死死拉住。
他抬头,迎上时母眼里焦急神色:“小亦,你怎——”
……
时亦点下头,在茶桌前坐下,拿热水温温杯。
“不是教师节,都不知道温老师居然教这多学生。”
护工过去帮忙:“你也老听她念叨吧?教那多好学生没印象,每天就说自己有个学生没教好,跟人打架打坏胳膊,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
时亦倒杯茶:“是。”
护工愣下。
“没有照片,老师。”
时亦过去,接过她手里相册合上,蹲下来:“叫时亦。”
他说话时候掌心有点儿凉,没忍住攥下,又松开。
“时亦。”
温老师点点头,认真拿笔记下来,端起拍立得对他照张相:“来,朝老师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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