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生不忍其死,是为仁也。※”陶清风喃喃念道。副导演没听清他在念什,然而看见陶清风怔怔望远,好歹挤出几滴眼泪,眼中泛起氤氲雾色。
虽然并不是真正难过,只是在去尽力体会广积王子悲悯之情,但辞藻动人文论,让陶清风背起来也很容易感知其中真意,深受感动。
因为是试戏,陶清风面前摆着只是简陋布景,张剧组吃盒饭餐桌,桌上摆张毛边纸,旁边搁支开叉毛笔。扭开瓶钢笔墨水当砚台。
陶清风眼泪欲落未落,提笔饱蘸浓墨,在毛边纸上自如流畅地写起《怀仁》。
“古之仁君,不忍牛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非废衅钟,而易之羊。此既无伤也,是乃仁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泪表情,到时候技术处理,和那些哀求之人画面叠加剪在起。镜头移动,拍摄出用毛笔写奏疏画面——不用陶清自己写,找个手替,再找篇写好《怀仁》,后期处理在起……
于是副导演给陶清风讲:你要演,是个“不忍”含泪表情。
陶清风看过这部分剧本,他理解自然到位。可是他并没有演过戏:他能理解和能演出来,不是回事。
陶清风想:要他假哭很难,先想想真哭伤心事。
今早陶清风委托沈阿姨买香烛纸钱,他想到死去那三百八十人,他们魂魄漂泊到何方……陶清风放任这种伤痛浸透自己,眼泪果然滚滚而落。
副导演本来看着陶清拿毛笔姿势还像模像样,表情虽然不完美,但也有隐忍眼泪。后期再抠图处理下,应该就能符合改情境,心中正暗自赞许。然而下瞬间当他看到陶清风笔下流泻出来墨迹时,眼睛都快瞪成铜铃。
硬瘦、飘逸字体,笔触转合间,凛有不可犯色。这漂亮又有气质书法,不逊于专业水准。再配上陶清写字那个姿势——
但是副导演连忙喊停,摇头:”陶清,你这副哭脸,好像是你在生离死别似,这样不对,重来。”
陶清风这时候心情是真难过,他花好会儿才平复下来,擦干眼泪。
然后他继续按照副导演要求去做,要演出“不忍”表情。陶清风不懂得演戏知识,想到刚才副导演教沙洲共情方法,心想:自己也必须先进入“不忍”心理状态中。
他扭头对副导演说:请给炷香时间。
不提副导演还愣下去换算炷香合几分钟,陶清风设身处地地去想广积王子,心中默念着《怀仁》全篇,想着这位王子美德良善:“方寸无作恶,虎狼丛中自立身※”坦然。就像年轻佛陀样慈悲又仁厚,天生副悲悯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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