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居然还说,他粉身碎骨心甘情愿。
苏栩把那些收拾好包裹又都拆。
身为庄氏家仆,即便是少主意孤行、条路走到黑他也必须陪在少主身边。对也好错也好,如当年他父亲陪着庄老将军直至最后刻。
只是这衣服都已经脱,恩断义绝话也说。
他个下仆,又哪儿能由他那轻易就能把脱掉衣
“庄氏不除,国难未已”。他也听过那个歌谣。
去问父亲,被好顿,bao打,从此再不敢提。
父亲说编造歌谣人是羡慕嫉妒、包藏祸心。而先帝懦弱无能、新帝年轻懵懂,庄氏族功高震主才会树大招风。
后来,很多年,又发生很多事。
十年间,他并非没有亲眼看到当今皇帝励精图治。
只要长伴此人身侧,哪怕风雨无晴也要宠辱与共。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同个晚上。屋外大雨倾盆,屋内苏栩用力收拾行李。
收拾着收拾着,每件衣服每方玉佩都勾起无限记忆。
他越收越慢,最后给自己倒杯烈酒。
厉害就总欺负他。
……
那晚相拥而眠,在庄青瞿朦胧记忆中,似乎在他半梦半醒时宴语凉又在耳边轻声问他些什。
他答,或者没有答。最终只迷糊记得身边人俯身亲亲他。
这就够。
锦裕年,京城里算得上繁华也就只有东西市、王府街那两条大街,举国上下积贫积弱。锦裕十年却已是春回大地、处处繁华。
可他更心疼不服,却是十年间他家少主庄青瞿南征北战,收复燕云、拿下贺兰红珠荡平瀛洲,不知受多少伤。皇帝只给个“岚王”空名,在此之外却处处挟制、随时防备。
岚王府门庭清冷,相比当年庄氏高门大户花团锦簇。他作为家仆百感心酸。
飞鸟尽良弓藏,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越是“圣明天子”,越是有本事狠心踩着他家少主成就他帝王霸业。
烧刀子很刺。
酒入愁肠,无数场景涌入脑中,庄老将军爽朗洪亮笑,族人出门时锣鼓喧天,高墙大户里奢靡亭台楼阁与堆积成山玉食赏赐,粉妆玉琢小少爷逐渐长大。
道朱门之隔,里面繁花似锦、饱暖澄明。
而门口街边,不远就衣衫褴褛贫民瑟瑟发抖。
他记得跟随父亲坐着华丽马车出行,脏兮兮乞丐小孩向他投来羡慕又仇恨眼神。
世上唯亲人不要他,但至少他还有阿昭。
只要阿昭还肯心疼他,就是无限宽慰。
庄青瞿很少做梦,只在那夜梦回少年时。
他押韵着给灾民送粮车马,路翻山越岭,星夜下看着斜前方二皇子翻飞衣袖,心中默默认定这人。
他想将来,他可以不要功名利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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