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齐眼神微冷,抬起虚软手腕擦擦满嘴血,声气微弱:“走不,也不会走。你想要东西……不能给。”
“想要东西?”
无厌怔,无奈笑起来。想要无根天水,你要是囫囵个儿完好回去,还真不能不给。
不过此时程少宗主这句话意思……难道是他身上有什缘故,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是方才你吃疗伤药。”
无厌侧眸看去,正对上那双睁得极大,溢满水色与血光丹凤眼。
澄澈明净,直勾勾地望过来,像是含无数无声、嘶哑凄厉和不甘。
但这不甘中,却偏偏没有丝毫戾气,就像无形无状水样,刹那缠扼住无厌喉咙。
他嗓音紧,不知该说什,只能看着那双眼睛,抬手,像拍天隐寺那些小沙弥光头样,拍拍少年脑袋。
那双眼睛颤颤,闭上。
指深陷泥土,刮出几道血痕。
他边咳边恍惚地想着,这个马棚死过五个人,他会不会就是第六个?他命原来也是这般不值钱,这般低贱。
血水从他指缝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黏稠而腥烂。
突然,在这腥臭气息中,挤进来股极不合时宜幽凉淡香。
如远山暮鼓里清袅薄雾,掺入些寺庙供养佛殿木檀,冷而不寒,似道清风,倏地抚平燥杂抽搐伤痛,平白静心。
无厌拿出个小白瓷瓶放在少年手边,又摘下颗佛珠递给他,“会在这间青楼暂住段时日,你若是改主意,或是遇到麻烦想找,便将这珠子敲三下,叫无厌。”
少年盯着那
怀里抽搐身躯慢慢平复下来,无厌估摸着是丹药起作用,便松开手,解下外袍来铺在草堆上,让少年半躺下。
扣住口鼻手挪开,少年急促地喘两口,攥紧身下衣裳,抬眼看向无厌,目光灼然,声音破哑:“你……你是什人?为何……要救?”
无厌看出程思齐眼中戒备,也不意外,垂眼看着从少年唇上沾来手鲜血,笑声:“是谁你不必在意。只是受人所托,来帮你。”
他抬起头,问,“你想离开吗?可以为你赎身。”
赎身?
少年蓦地抬头。
只修长有力手伸过来,将颗冰冰凉凉东西塞进他吐血口中,然后死死捂住他嘴,将他半扣进怀里。
咳嗽声被堵住,少年整个人都憋得微微抽搐起来,虚软四肢开始挣扎。
无厌手捂着少年嘴,手环住少年腰,将人牢牢按住,低头凑近少年耳畔,声音冷静,却带着难得安抚般温柔:“把药吃下去,别吐出来。这是好药,吃你身上伤病就会好。”
少年挣扎动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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