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士自然是吕显,进来看他桌上摆着茶还未撤,便知道先前有客,但也没问,直接道出自己来意:“在下姓吕,单名个显字。听说许老板手中有船生丝,至今没有卖出去。今日特地来访,是想来跟您做笔生意,买这船丝。
尤芳吟摇摇头:“东家说这时候卖。”
许文益窒,便答应下来。
待送走尤芳吟,他重新坐下来,又是长长叹口气。
身后伙计皱着眉头,对这件事始终充满疑虑:“老板,看着姑娘脑袋里就根筋,怎看怎像个傻。有这样好事情,她东家难道不自己做,要轮着们来?”
许文益却是咬牙,目中片孤注掷决然:“赌都赌,这话休要再提。觉着她话里说这个‘东家’只怕不是骗人。若撒谎也该圆得像样些,没有这样忌讳深到不提。”
五十两都是二姑娘给。
她虽不知道二姑娘为什要救自己,又为什要给自己钱,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过往十八年里,没有遇到过这样事,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好人,更不知道她为什当时用那种快落泪眼神看着她。
想很久,也不知要怎样去报答。
但二姑娘教她做生意。
那也许,把生意做成,赚很多很多银子,都捧到她面前,二姑娘就会高兴吧?
他闭闭眼,重新睁开。
这时眼底已是片压抑愤怒与凄怆:“再说若真拿着低价卖那点银子回去,又该如何面对乡里蚕农信任和托付?秋冬过,明年又要准备桑蚕,若手里没钱,难道要他们吃西北风吗!”
伙计顿时不敢再言。
许文益说过这番话后反倒平静下来,正待叫他再出去探探情况,没料想外头半开着房门忽然被人叩响,竟有名文士立在外头,向屋内他拱拱手,道:“可是苏州南浔,许文益许老板?”
许文益觉他面生:“请进,您是?”
许文益不知她是什想法,听这话顿时愕然。
过片刻便无奈地摇摇头:这姑娘对她东家倒真是死心塌地,钱本来就是东家给,事也是东家让办,赚赔都是东家,如何亏还要说“还”给他?
他叫人把准备好账本拿上来:“这是给姑娘准备新账本,已让手下账房先生在上面做写标记,姑娘看起来会容易些,也明白些。不过姑娘总是熬夜看账本,到底伤身,还是还适当些。”
尤芳吟今日便是为取账本来学,双手接过账本时,连忙道声谢,又讷讷道:“近日来府里看得严,可能这几天都出不来。若四天后许老板也不见人,便请您先帮把生丝卖掉。”
许文益道:“不早不晚,四天后?万又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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