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玠哭出声来:“母后,母后——”
但他只是个孱弱人。
既没有勇气向自己弑母皇兄质问,也没有勇气向作为始作俑者谢危复仇,只能抱着萧太后尸体,痛哭流涕。
谁能想到,前后根本没用半刻,沈琅竟然就已经做出选择!
朝臣们只觉心底发悸。
甚至方才谢危说出那话时,他都不认为他说那些会真实地发生。
然而此刻……
他只觉眼前站着皇兄已变成头嗜血野兽,时间竟激起他胸臆中不多血勇之气,上前便推开他:“你做什?!”
萧太后已奄奄息。
沈琅那番冠冕堂皇话,简直让她觉出种天大讽刺!
草木!
即便这是他生身之母!
他提着刀,凛然道:“社稷危难,此番委屈母后。只是当年之事,确与儿臣无关,乃母后擅作主张,强行以燕氏性命作为要挟,迫使年纪尚幼定非世子代朕受过!朕当年不知世事,这些年来每每念及却总为之辗转反侧,常思己过!如今他回来,也该是母后幡然悔悟时候!”
谢危自己没提,然而沈琅等几人你言语,倒是相继将当年事情抖落得七七八八。
朝臣们已经能据此猜测出二十余年前真相——
便是路杀过来天教义军都觉得不忍入目。
万休子都愣半天,然而紧接着便抚掌大笑,连自己腹部伤口都没顾及,抬手指着这太极殿前染开血泊,兴奋道:“看见吗?天潢贵胄啊!这就是高高坐在紫禁城里天潢贵胄啊!市井鼠辈都未必做得出这等丧尽人伦惨事!天潢贵胄?呸,猪狗不如才对!哈哈哈哈……”
他话说着竟朝地上啐口。
轻蔑之态,溢于
沈玠半跪下来将她捞在自己怀中,声声地唤:“母后,母后!”
萧太后眼底便两行泪落。
临死之际,她竟惨然地笑出声来,也不知是笑这荒唐老天,还是笑所谓皇家亲情,又或是笑可怜可悲自己:“哈哈哈,报应,报应,谁也逃不!谁也逃不——”
那声音在最尖锐高亢时,戛然而止。
喉咙里温热血从她嘴里冒出来,她无力地挣扎两下,终于颓然地瘫下去。
从来就没有什忠君救主,当年年幼定非世子,不是自愿去,而是为燕氏安危,被萧太后胁迫着李代桃僵,去叛军阵中送死!
只不过,这些话在沈玠听来,都是片迷雾。
他根本不知道沈琅在说什。
在眼见着沈琅刀穿过萧太后身体时,他脑袋里已经“嗡”声,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什。
沈玠素来知晓,自己与皇兄、与母后,并非样人。可他以为,血脉亲情维系,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做出相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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