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也终于学会点察言观色。
虽然皇上出门前说着让他收拾皇后柜子,那架势摆明绑也要把人绑回来。但此时却很显然,皇上无功而返。再问,恐怕他明天就该去菜市口报道。
方明珏摇摇头,看小德子眼,“他不愿随朕去春耕。”
小德子真是颗老姨母心都要操碎,又诡异地从皇上嘴里听出几分委屈巴巴自嘲,搜肠刮肚地拽着词儿:“奴才大逆不道,妄言句……皇后娘娘其实最是口是心非,此时话哪里能当得真?娘娘定然还是牵挂着您。”
只是您老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心思太深,皇后个糙汉也承受不住。
霖铃正巧回来,萧乾接过披风,手摸,果然被烘暖。
说着厌恶小皇帝,却还是少不这份细心。到底还是这人太过招人疼,眼垂,唇抿,便让人忍不住想去亲亲他,哄他笑声。
萧乾将披风抖开,披到方明珏肩头,却没系。
“亭中风寒,陛下保重龙体。”
方明珏清瘦身子被裹进宽大厚重披风里,探出只手,慢慢攥住领口垂下殷红丝绦。
,也只能在暗地里把持。他已然占不到明面上理字。
南越朝堂极乱,民风也极为开放。百姓尽管妄议朝政,大臣们没人敢管。说书先生们更是百晓生,个顶个长舌,人根指头便能把常太师脊梁骨给戳破。
于是,便是方明珏在朝堂上是个狗不理,眼中钉,也平安活到弱冠之年,无人敢明面行刺。
但这玄之又玄平衡即将被打破,小皇帝要亲政。
怪不得杨晋也狗急跳墙。
最后这句,借小德子八个萧乾胆子,也不敢说出口。
方明珏有自知之明,没因着这没头没脑没半分依据话雀跃起来。
他躺到矮榻上,将披风解下来盖到身上,手脚都缩进去,闭上眼。
不能再如此。要想办法。
方明珏心中道。
玉白手,衬着烈烈红,扎眼得很。
他自己慢慢打个结,迈出湖心亭。
眼角余光瞥,萧乾又坐下饮茶。
方明珏回到颂阳殿,坐到矮榻上。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往火盆里添几块新炭,小声问:“陛下,皇后娘娘可是……要人手?”话到嘴边,打个弯儿。
“陛下放手去做便是,”萧乾道,“顾战戚忠君,定能保陛下平安。”
方明珏指间棋子几乎捏个粉碎。萧乾这副不咸不淡模样将他眼都烫疼。关切与护佑还是如既往,但到底,疏离至此。
“朕想让你……”方明珏顿,生硬地拗口,“……请你,道前去。”
萧乾咳嗽声,老神在在道:“臣大病未愈,还望陛下体恤。”
方明珏干巴巴笑下,抿紧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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