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容嫣所在方向,遥遥长磕三个响头,然后再次起来,转身欲走。
忽然,衣袖被扯住。
扯住他人,居然是南宫柳。
“……”
南宫柳从筐里摸出个橘子,递到他手里,想想,又剥片,直接递到他唇边。
好疼。
可是真疼,他挣扎,也努力,但却站不起来。
他伸出手,恳求娘亲抱他次,拉他把。
但是容嫣没有伸手,直都没有伸手。
最后是另只温暖大手,将小小他从地上抱起,抱到怀里,阳光洒下来,他看到张脸。
南宫驷倏忽跪落于地,已是嚎啕。
为什会这样?
他是恨他,他以为自己真能恨到逼迫着父亲随自己到龙魂池,重铸蛟山与惘离血契。
他为什不能恨?就是眼前这个人害自己无家可归,家破人亡,他凭什不恨?
可是……
佩剑举起,雪光映亮南宫柳面目。
那张不再年轻脸上,带着几分稚子才会有安详与平静。
南宫柳看着南宫驷,于是南宫驷手就抖,他别过头去,他说:“你起来。”
“你是谁?为什要起来?要坐在这里,要等陛下……”
“什陛下!”南宫驷朝他怒喝起来,心脏突突跳动,血管里血流奔涌,贲张,“那是你弟弟!出息呢南宫柳?!那是你弟弟!!”
“别哭啦,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但是橘子是甜,特别好吃。采来,你尝尝吧。”
南宫驷不想吃,可是那瓣橘子就在唇边,南宫柳递给他,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喂他吃东西那样。
酸甜汁水在唇齿间散开,南宫驷狠狠抹抹
张年轻,敦和,好好先生般,总是慈爱和气脸。
“哎呀,们驷儿偶尔也是要人扶下啊。”这个人摸着他细软头发,眼神很温柔,“要是都自己爬起来,还要爹娘做什呢?”
那是南宫驷记忆之初,对自己父亲最早、最早印象。
在这个幽旷,满是活死人大殿,唯活人蹒跚着,跌跌撞撞地,靠着自己爬起来。
他爬起来,可是很快又跪下。
可是真下不去手啊。
当剑光照亮这个人脸庞时,当他看到这个人眼角皱纹时,他想到,竟然是——
竟然是自己还很小很小时候,在啸月草场跌跌撞撞地追着瑙白金跑。
腿脚不稳,最后跑跌。
容嫣站在他面前,对哇哇大哭他说:“自己站起来。”
“是弟弟也是陛下啊。”南宫柳被惊着,又缩成团,“你不要这凶,你……你……你为什哭呀?”
哭吗?
南宫驷怔愣地想。
……哭吗?
苦咸泪水滚滚淌落,和佩剑起,跌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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