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熄恶心愈发厉害,他在原处站着,竭力将自己胸臆翻滚怒焰给压下去。
过好会儿,直到酒味已经散再也闻不见。他才仰仰头,闭上眼睛。接着缓缓睁开眸子,以种近乎怪异平静,言不发地回到顾茫房前。
停顿,抬起黑皮军靴,抵开那扇不久前才被人合上雕花漆门。
他终于进他房间。
屋里很昏暗,只亮盏油灯,四下里仍旧弥漫着那种令人肠胃翻腾酒气。墨熄绷着脸走进去,眼扫过,没有人。
他曾以为切都不会更糟。
谁知到如今,顾茫居然还能碾压他已经破碎心脏--
在进落梅别苑前,墨熄心里其实是存着那点点微弱希望。他希望顾茫还是那个硬气顾茫,安能低眉催首事权贵,使不得开心颜。如果这样,他那颗早已被顾茫刺得伤痕累累心,或许多少还能有点慰藉。
可顾茫连这点慰藉都不给他。
墨熄觉得自己血肉里包藏骨头都在恨得发抖,恨得发颤。
吭地瞪着面前长夜。
他心里陡然冒出这两个刻薄至极字来,这是他生平第次想到这样歹毒词去形容个人。
顾茫这个贱人。
他曾以为自己很解顾茫,他曾以为自己比任何个人都懂顾茫,他曾经那傻,把顾茫揣在心里,当做生最珍视人。
他曾是那木讷,明明顾茫都教过他,上个床并不代表什,而上很多次床只能代表他们互相喜欢彼此身体。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把对方当做永志不可辜负爱人。他在这方面老旧又固执,谁也拉不回头倔脾气。
再扫遍,扫至半,注意到屏风后面细细水声。
顾茫在洗澡。
这个认知像击闷棍敲下来,敲得他眼前发晕。他简直都要憋疯,血逆流而上,洇红他眼。他咬着嘴唇,把头转到边,指甲早已陷入掌心,勉强才把滔天怒焰忍住。
可顾茫如今还和他有什
顾茫竟真为活着,能苟且至此……竟能……
“砰”地声,门开。
墨熄背脊蓦地绷紧,犹如伺猎鹰。他没有回头,但他清楚那个声音就是从顾茫那边传来。
有人骂骂咧咧地从顾茫屋里走出,往地上啐口浓痰,边诅咒着,边步履沉重地下楼梯。游廊内飘着股刺鼻酒味。
那个离开客人,是个喝醉酒鬼。
所以他曾经那坚定地信任着顾茫,哪怕后来顾茫千夫所指,他也站在重华王宫大殿里,对所有人说——墨熄拿性命发誓,顾茫不会叛国。
可是顾茫骗他。
顾茫负他。
负他次又次信任,负他天又天期待。
最后甚至亲手刺穿他胸膛,跟他说切都无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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