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茫看
看墨熄，又看看墨熄握着自己胳膊
手，慢慢地，他脏兮兮脸上露出
个几乎算是轻松笑，可是眉眼倏地弯起，眼泪却烫热地滚落。
顾茫心知丢人，胡乱抹把，他想说话，可重复几万遍“叛臣顾茫，万事难赎其罪”之后，他喉结滚动，时竟也不会再说别，只又哭又笑地看着他。
他太笨，破损脑子转不过来，可他急着想表达自己，手忙脚乱间顾茫抬起手，戳戳自己胸口。
“你明白……
心吗？没有骗你。”
顾茫字句，笨拙地厉害，他努力想咧嘴露出个笑，可泪水又禁不住地先滚下来。
就快。
就快跪完。
到晌午时分，顾茫终于重新爬到墨熄父亲英灵碑前。他像个泥潭里打过滚小叫花子，浑身上下都是泥水，脸也脏，额头也破，膝盖早已血肉模糊。但他眼睛亮出奇，任何个看到这双眼睛人都不应当怀疑他真心，击碎他希望。
顾茫仔仔细细地磕三个头。
结束。
寸毫。他没有停，他在向自己梦里厉鬼幽魂跪拜，在向过去与未来跪拜。
级玉阶。
碑亡人。
墨熄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来。在军机署熬整夜，连续二十几个时辰不曾合眼令他眼圈都是红。别人熬夜忙完军务之后是赶紧回家休息，他却跟中魇似提着军机署准备早点吃食，独自来到战魂山。
已经第四日，顾茫在这里拜四天。四天四夜不眠不休对于从前顾帅而言或许不算什，顾帅有最强大灵核，足够支撑他像火炬样旷日持久地燃烧光和热。
“没有，说谎。”
“……”
“是真……这次……都是真……”
墨熄魂灵都快被私心与国仇撕成两半。他什话也说不出，最后只沉默着将顾茫扶到山巅休憩石凳边。
顾茫望
他重重松口气，踉跄着想要站直身子，可因为跪得实在太久，他站起来就往地上栽去——
可预料中痛，却并没有来。
忽然有阵风掠来，有人扶住他，将他满身污泥身躯带进怀里，那个人身上味道很淡，却是顾茫熟稔栀子蜜香。那个人手虽然竭力克制，却在微微颤抖。
顾茫回过头，看到墨熄脸。
墨熄直在暗处忍耐着，煎熬着，陪顾茫等着这场谢罪终结。而这切结束后搀扶，他等着，已经等很久很久。
但是现在顾茫还剩什呢？只具破损残躯，个破碎魂灵。
可他还要撑着。
墨熄就这样默默地，远远地看着顾茫。
第九千百六十块碑……第九千百六十二块碑……
顾茫在跪着，他就在替顾茫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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