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神神叨叨句话自不可信,这块禁地由君上划出时候,顾茫已经叛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过这个地方。
墨熄道:“这里从没有人能进去,十二时辰都有重卫结界把守,你怎会来过。”
顾茫动动嘴唇,却也不知该说什,只得“嗯”声,步三回头地往反方向去。
回府后,因为连日跪拜又累又饿,顾茫吃点东西,洗个澡,就进窝里呼呼大睡,再没提起这件事情。
这睡就睡天夜,等他再次醒来时,瞧见墨熄
——没几个人喜欢看强者变得佝偻,何况那人曾是你光明。
正出着神,顾茫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怎?”
顾茫指着眼前三岔口:“不记得往哪里走。左边吗?”
墨熄往左手边遥望眼,见那边林木倒伏,僻出块空地,拉着戒严链,有两个王城高阶禁卫守在那里,身后是结界光芒阻断,看不到结界后具体情况。
墨熄怔下,慢慢道:“……不用。”
“你不喜欢馒头话……肉也有,也分你。”
墨熄把脸转开去,以此掩饰住自己眼眶微红发烫:“刚吃过,这些都是你。”
顾茫这才安心地继续咀嚼。
吃完饭后,两人同下山,道路又陡又远,顾茫不喜依靠别人,便跛拐地在前头走着,墨熄跟在他身后,言不发地看着他背影。
墨熄道:“那是战魂山禁地,无人可进。往右边。”
顾茫若有所思地望望那个神秘禁地,眼眸逐渐有些涣散与朦胧,仿佛像是感知到什,竟露出些悲伤神色。
墨熄问:“你怎?”
顾茫未答,而此刻恰逢日暮晚钟,苍凉钟声自城郭内悠远响起,回荡在天地之间。山林间起风,从禁地深处滚涌向山路逶迤。时间万木萧瑟,鸟雀扑飞,顾茫便在这清风里慢慢地阖眼睛。
“不知道。”顾茫说,“但好像,曾经梦到过这里……”
这个背景是如此熟悉,多少年前也曾有个年轻将领这样固执地率着他手足同袍们跋山涉水,披荆斩棘。
他并非特别高大,因为无暇顾及军容而总是脏兮兮,甚至有些猥琐,有些佝偻,好像妄图撼树蜉蝣,随便谁伸出根小拇指就能把他碾死。可是这只蜉蝣被戳倒次又爬起来次,死乞白赖,生命顽强,怎也打不倒。
他曾是整个军队不馁战神,给与无数人以战胜信念,回家希望。
或许正因为如此,墨熄曾以为自己非常渴望看到顾茫忏悔与道歉,可真见到顾茫俯仰在座座林立墓碑前叩罪苍天时,墨熄得到却只是更深痛。
顾茫弯下脊骨样子不好看,他支离破碎神情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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