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就像是上天怜悯他,就像是上天都觉得他这生苦楚里终该有场甘甜。他虽什都没
人人得之公允。
再也不会有人需要像陆展星样卷入新旧势力斗争,含冤而死。
再也不会有人需要像他样,护不好自己兄弟,做不成想做事情……生都在因为出身卑贱而备受打压。
再也不会有相爱人,因为血统而躲躲藏藏,不敢把真心交给对方……
“孤需要个人,他要足够忠诚,足够勇敢,他还要足够聪明。孤需要这样个人打入燎国内部,为孤传递情报,成为灌入燎国和老士族腹内毒药。”
可他该说什呢?
不是叛徒?
不是坏人?
不是不爱你,不是不愿与你在起,不是有意疏远你。
你能不能相信?
熄捉住,墨熄捉住那只冰冷、被铁锁勒出紫痕手掌。
顾茫眼皮无力地半睁,几乎是涣散地看向他,半晌道:“墨熄……”
“是,在,在。”墨熄哽咽着,捉过顾茫手,湿漉睫帘颤抖着,在指尖吻下,“在……”
顾茫怔忡地望着眼前人。
他意识已经很模糊。
“顾卿。你可愿为重华之股肱,隐忍负重吗?”
黄金台雷霆闪电仿佛又次在他心头擦亮。他睁着双眼,把所有生而为人自私掐灭,把所有话都咽回腹中。
是。
他是探子。
从他答应君上请求那天起,他就再没有后路可以回头。
他什都说不出口啊。
哪怕临到此时,他还是什也不能说,什说不出口!
黄金台风雨隔着那多年湍急岁月浇在他火烫心头,将他唯那点自私火种熄灭掉,他仿佛听到君上声音,似是恳求又那威严——挟持着他穷极生都在追求那个梦。
“孤可以与你承诺,孤定会让你看到那个英雄不论出身、人人得之公允未来。”
英雄不论出身。
所有记忆都在脑海中支离破碎地打着转,似乎随时随刻就会消散掉。那些风雪连营夜晚,那些学宫夏日午后,弱冠那夜抵死缠绵,他公主殿下遍又遍地许诺着他们未来。
所有切都像覆层雪,又层雪,大雪在他颅海内飘零覆压,想要把过往痕迹点点地都遮盖掉。
顾茫知道自己恐怕再坚持不多久,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剧痛压入他五脏六腑。或许是因为他这生最爱人此刻就在他身边,而他却要将他遗忘掉。顾茫在这剧痛中陡然生出种从未有过不甘与软弱。
他忽然用力回握住墨熄手,他大睁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望着墨熄脸,极沙哑也极轻弱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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