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异样是二助,二助在拿手术盘时候发现老师身子有些微打摆。
医生是医生,但医生有时候,同样也是病人。
在二助紧张地望着秦慈岩时候,秦慈岩也意识到自己不行。他慢慢地把手上不能暂停动作丝不苟地做完,然后以尽量不引起人恐慌镇定声音说:“眼前看不清东西,阵阵眩晕。”
他说着退两步,想再讲些什,但眼已黑,他往后倒下去……
这是秦慈岩第次出现这样情况。他有高血脂,颈侧有严重血栓,因此常犯头疼恶心,却从没有到晕眩昏迷地步。
点痛苦也没有啊……
她被推入手术间时,望着医院走廊上方洁白天花板,还有簇在她身边全副武装护士与医生,她脑中仍然想着最后听到这句话,枯朽唇角隐约勾出点点卑弱笑痕。
给她主刀医生是秦慈岩,秦慈岩年事已高,那天他已经上三台大手术,自己身体也有些不舒服,但这台手术确实太难,他必须亲自操刀。
时间分秒地过去,绿色防护衣下,老医生汗点点地渗出来。
“镊子。”
接老母来电话。
女人最后缓慢地把手机从耳边放下,眼睛湿漉漉地,抽着鼻子笑笑:“谢谢医生。那个……”
“什?”
女人踟蹰着,看得出她很纠结,似乎是赧于出口。
负责术前准备工作小医生温柔道:“阿姨,您想说什都可以说,没事。”
医院里类似意外很少发生,但并非没有先例。规培时医生们也早就被清楚地教过在这样突发情况下,手术当怎样由剩余医生来通力完成。只是女人肿瘤位置长得实在太险恶,哪怕后来医生们倾尽全力,手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母亲不在。
儿子倒是忽然变得十分孝顺,他不得不孝顺,他每月都眼巴巴地盼着当妈那点微薄补助,更何况她死,他保姆、厨师、佣人……下子全部消失。易北海如坠地狱,怎也不能接受。
思前想后,自然是
“纱棉。”
“再递两块纱棉。”
……
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但浑身肌肉是绷紧,关键时候总是眼睛眨也不眨。
女人就有些畏惧似,问句:“痛不痛啊?”
“嗯?”
“手术啊,痛不痛啊?”女人问这句话时,脸也臊红,薄薄血色从蜡黄色皮肤底下挣扎着探出来。
“哦。”小医生反应过来,笑着宽慰她,“不疼,阿姨,会有麻醉,就是能让你暂时昏睡过去药,点痛苦都没有,等你觉醒来,什都过去。”
女人听着小医生温柔描述,眼里竟多少溢出些类似于“憧憬”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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