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屋内光线原因,他眼睛看起来似乎有些湿润。
贺予麻木地听很久,此时才轻声问:“……她说什?”
贺继威垂下头来,像个被剪断线偶人。
“她说,是她错。”
——
——她和过去没有关系。
她是茧里出来,异变人。
“你妈妈变。”贺继威说,“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厉害……别说是你,就连,有些时候也认不出那竟是她来。”
“她爱你,但是她太害怕从你身上看到她过去影子——让她想起那些,她再也回不去日子。她自己直在竭力忘记那些东西。”
“她不再喜欢猫猫狗狗,养花种地,她甚至从身边绝对地独立出去,她靠着自己经商,赚钱,当她得到那种社会地位时候,她能从别人恭敬中,依稀想起她年轻漂亮时,所有人对她那种温柔态度。”
浸在身为人母喜悦中,没有顾及镜子里逐渐像块融化雪糕样自己。但后来……
“不好意思,这座位有人。”
“不行,不能通融。”
“大妈,这件衣服您穿尺码小,要不再给您拿件更适合您吧?”
她行走在社会中,忽然什都变得那陌生。再没人殷切地讨好她,男性们不会因为和她说话而受宠若惊地红脸,她被称作大妈,被漂亮小姑娘们在背地里嘲笑她痴肥身子,松垮体态。
女人在睡梦中喃喃:
“是妈妈错。”
“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
贺继威
贺继威声音里多少带着些伤感:“贺予,她其实真很可怜。”
“……你不要太责怪她。她没有办法好好面对你,连都觉得异常愧疚,更多时候,都是在照顾着她心意。”
“她不是只喜欢贺鲤,只是贺鲤更像她现在样子,她可以不用想起那段对她而言至黑至暗曾经。”
“你病……也是RN13造成,她直都很愧疚。每次你发病,对她而言也是种折磨。直到现在她还时常活在那种痛苦里,她有时候睡着,都还听见她在说……”
贺继威顿顿。
她惶惶然地,好像只被剪掉胡须猫,连步子都不知道该怎迈才好。
更令人伤心,还是每个旧识第次看到现在她时,都会流露出那种震惊眼神——无论是否有所掩藏,那种眼神都太过尖锐,扎得她血肉模糊。
她越来越抑郁,发脾气,砸东西……
有天贺继威回到家,发现她在院子里生把火,佣人们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看着她把她还是个姑娘时那些衣物,鞋子,照片……全都付之炬。
她笑着回过头来,有些下垂脸颊抖抖,抖落些狰狞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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