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之后,谢清呈放下那根用以试探钢管。现在已经不需要那根管子,他自己手已经可以触碰到穹顶。
但是他没有再动,面容隐匿在水波之中。
贺予看到他面色比之前更白——
没有架空层。
这个房间顶,是水泥浇筑封严…
米多管子,拿在手里,以现在浮游高度,足够触碰到天顶。
谢清呈拿着钢管,开始凝神屏息地往穹顶上敲击试探。
空心板声音是听得出来,敲扣之后,声音远比实心墙面来得清晰响亮,会发出空空声响。
谢清呈冷静地尝试着。
贺予也不说话,看着他从最靠门那边,用管子点点地试探。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回他。
在他们之间发生这多错爱纠葛之后,谢清呈不明白自己还能用怎样态度面对贺予堪称病态依赖。
所以他最后还是把视线转开去,他泅游到旁边,贴着墙位置,仰头专注地看着越来越近摄影棚穹顶。
点点破碎光照在他英挺苍白脸上,他冻毫无血色,像是浮冰,连嘴唇都近乎透明。
十几厘米……又十几厘米……
谢清呈听到他说出这样话,时怔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种感觉。
他看着贺予,长久以来,都是贺予更不敢直视他眼睛,因为他眼眸太冷太锋利,像手术刀,能把人心剖解。
但这刻,贺予眼睛里混沌而浓烈情绪太重,像是熔岩。
刀刃再利,毕竟凡铁,承受不住熔岩那高温度。
所以这次,竟是谢清呈先把自己目光转开。
寸毫,分秒。
实心。
实心。
还是实心……
“……”
越来越近。
谢清呈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穹顶管道钢板,榫卯钉头。
他忽然想到什,低头往清澈水下看去——然后他找到。
“你等下。”
谢清呈把装着手机塑料盒推给贺予,省着手机翻到水中彻底报废,自己则突地个猛子扎入池水之中,修长身形裁开水波。他直直地往底下潜,过会儿,当他甩着头发上水珠,重新从水底浮上来时,他手里多根废弃钢管。
他心情很复杂,如果说贺予平时和他讲这样话,他肯定不会有那大反应,但这刻,他知道意义是不样。
这原来就是贺予最想告诉他东西。
如果出不去,如果小时后他们死,这就是贺予最后最想和他说些事情,用以向人世别离。
因此这些话力量是很沉,直兀兀撞在他心里。
谢清呈没有骂他,没有笑话他——这是从会所之夜后,谢清呈初次以这种态度,面对贺予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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