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弈哑然,柏九话锋转,“但若试想皇帝公正严明,朝中风盛清廉,派系之争无处可攀。纲法通畅,律政力行,也非不能试。”
辛弈沉默半响,垂眸道:“然非如此。”
柏九伸手揉他发,“不会直如此。”
皇帝做近六十年皇帝,他当年尚在腹中时便被托于前朝章家,襁褓之中就是由皇妃抱着上朝听政。直至近二十岁时才算参与国政,如今太子立二十余年都不愿退位,是打定主意要坐死龙椅。他这想,可太子愿意吗?
辛弈抬手抱住柏九手,头栽进卷宗里,叹息道:“管他呢。”
“非国事。”辛弈抿唇,道:“倒像是家事。”
督察院凭此得中枢重视,每年有大半时间都混迹在地方。上派监察,地方怎说也要敬些礼数,来二去混熟脸,这就成油水差事。人人争往,不为监察,全奔着那点心意好处去。奉旨堂而皇之去捞财,督察院能不拿出点东西再孝敬给太子吗?只怕地方刺头还是刺头,只不过变成别人刺头和太子刺头。
“锦衣卫,锦衣卫有军政巡捕之权,大人可曾下查过?”
柏九指腹划过卷宗纸页,道:“有,唯有两次。”
“唯有两次?”
柏九轻搔着他后颈,道:“今儿就到这儿吧。”
辛弈嗯声,听着外边竟又传雨声,立刻抬头道:“江塘又要淹。”
柏九敲他额,笑道:“乱讲。”
柏九抬眸深邃,“次是洪兴五十年,次还是五十年。”
辛弈敏锐察觉着其中怕是有故事,只是柏九狭眸骤然深不见底,不知该不该问。转念火光刹那间,又想起柏九之前话,他是四十七年入京,可萧禁干人等都道他是五十年入京。大人对这期间四年直未曾提起,不知是不是……忌讳。
“如今锦衣卫也非前朝要枢。”柏九笑笑,道:“皇帝自登基二十年起就渐削锦衣卫,到时,锦衣卫已经少能参与朝中要事。原本拱行宫庭之要也交给京卫司,军政巡捕若没有皇帝直命谁也动不得。现在飞鱼纹,刀都锈。”说着指腹停,问道:“若是你,要如何?”
辛弈愣,紧接道:“整顿督察院,重筛督察要员,派属地方督察院,年换,绝不延时。上设直属监察官,不定游走抽查,以绝地方祸乱之风气。”
柏九笑多三分,“年换人从何处抽调?若仅靠督察院人,谁能确定下个轮回不是老朋友?上设直属监察官,直属皇帝有偏重之嫌,直属旁人有行贿之忧。以绝地方风气,大岚十九城三大府三藩地,这法子止住地方,布政使和亲王又怎办?朝中派系交错,人手调抽不出,手抓下去根茎纠缠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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