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肠寸断。
魂飞魄散。
辛靖走过去,推开挡在前面人。他看不见这人是谁,他只看得见辛敬。他路走,明明就那几步,以往他眨眼就能到位置,如今却长,长到像是永远永远都走不到地方。
他好像踉跄下,父亲搀住他。他忽然咬牙切齿,又哽咽如孩子,对他父亲嘶声低哑道:“你说是他顶天柱,是他顶天柱啊。”
燕王抱紧他肩头,白鬓才染,人先佝偻。
生看似名显,却实则无为。没能为家挡风,无力为亲传音,也不曾对心上人说句。
心悦,很欢喜。
风声呜呜咽咽传很远,他静静躺在那里。血凝成块,人还年轻,而且是那年轻。人们称他北阳凤雏,他才露出雏鸟翅,就在这里结本该更加绚丽人生。
从此南北凤雏龙驹共埋名,人间不见凤啼声。
尸体从山阴送回来,平王没有露面。这是对,因为他但凡敢在离津露出脸,山阴就能立刻没王。
聪慧人,他几乎能看见他家尽头,他猜得到这夜送不回消息会变成怎样结局。可是他到此为止,无能为力,愤怒和无奈,让他无声掉下泪。他继续道:“众命皆丧,北阳,辛家,也能,尚留人。辛弈年幼,哑巴,之名,平王,必定会,留他人。”
他声音越来越轻,白玹脸上湿片,奋力扯着他衣角,却只能拉动他衣角。
“辛弈。”白玹闭上眼,失声哽咽,他念着:“辛弈。”
“拜托。”辛敬声若悬丝,“拜托,师兄。”
“凤渊。”白玹指尖扣进冰雪,他擦着地面无力喊,“凤渊,等等。”
北阳燕王二公子辛弈,洪兴五十年冬,冻死山阴。
辛靖被叫回来时候还揣柔回酒,就等个人在合欢树底下,和他共喝个干净。
他跨进门,看见那个人躺在正堂上。北阳狼旗盖在那个人身上,露出衣衫凝着乌红色块,手指冻疮漫布。
他小敬。
这辈子。
为对得起握着笔,将那双手,妥帖对待很多年。不留伤,干干净净。可是怎就转眼,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变成这副,让他肝肠寸断也喊不出句话哭不出个声模样。
辛敬张着眼,望向上方被风雪遮蔽天空。他不想是凤渊,他想是小敬。
来岁平安,小敬。
怎办呢。
他想起那日他们唯吻,想起那日辛靖对父亲说得那句该怎办。
怎办,阿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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