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能笔呈个‘酗酒而亡’。”陈定抽架上干净帕子,站钟燮身边擦拭手,摇头道:“生年不过百,尽数付虚欢。①”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②”钟燮指尖反扣下那牌名,闭眸叹道:“呈个酗酒而亡自是不行,虽无实义,也要知道这烟粟是什东西。”他睁眼,“劳烦陈伯笔墨,明日就呈文书与各地,看看有无家眷前来认领。”
陈定叠帕,挂回架上,负手道:“若是无人前来该如何?此人毫无来路,呈个身亡词上去也无人关注。”
“若无人前来,那便捐把棺材钱。全面之缘,图个心安理得。”钟燮回身取脏外衫,对陈伯恭首,“有劳陈伯。”
“哪里。”陈定捶着老腰,道:“哪里。”
钟燮直到坐在验尸堂凳子上,都在思考这人怎就突然死。他如今已提置按察司佥事,上承按察司副使,下接分道巡,在青平府不大不小,但也称得起声钟大人。
仵作正在验查尸体。此人挑明灯再看,面上唇瘀明显,衣衫下边身体干瘦凸骨。钟燮目光多流连在那手指上,指甲焦黄,内塞烟屑。
“大人知道徐杭土草吗?”仵作上回长河镇验查刘万沉那位,人称“陈定”。
“见过几回。”钟燮起身,俯身细看那指缝痕迹,很快又发现火星烫伤。“此人抽土草?”
“不像。”陈定道:“抽食土草惯是消遣,姿势无拘。此人背部划痕新覆,是他自己抓挠导致。左肩塌缩,是经时侧卧缘故。并且面呈青白,齿间松动,绝非抽食土草征兆。”
钟燮出验尸堂,抬手解紧扣,才惊觉自己背湿汗。他走几步,正下阶往按察司去,先前酒醉同僚还扔在里边。待他进门时,正听几人细语,见他来,忙作抬手招呼。
“如辰,你猜刚来个甚消息?”
钟燮这会儿只想尽早回屋清理,他随手收拾着案,道:“什?”
那酒醒半人已然忘方才
钟燮心下动,脱口道:“烟粟。”
陈定本欲净手,闻言回首:“那是何物?”
“此人临去前直念着此物。”钟燮抬身回忆道:“该也是用烟枪抽食东西。”
“不曾听闻,无法立定。”陈定细细净手,老头山羊胡微抖,“小人须知实物,亲眼见过,方不乱验查。此物大人有?”
“同陈伯样未曾听闻。”钟燮翻此人身上拿下牌名,看见个寻常名字。他浑身上下分文未见,就连衣衫都破损酸臭,却贴身放着牌名,就刻痕来看,多是他自己刻。有牌名,说明是个正经人家出生,读过书,识得字。听他死前怨声“铺子”,像是做过生意。个读过书生意人,怎落得此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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