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鹤此刻哪里听得进去,只会掩面哽咽,肩头耸抖得厉害,叫人——叫人哭笑不得。
“大哥。”钟攸过来搀人,“扶你入屋里去?”
钟鹤扒着钟攸胸口,哭道:“哪屋?你…
苏稻趴时御肩头,口水流滩。时御这会儿喝不少,瞧着没什事,但身上酒气重,怕冲着苏稻。苏娘子给抱下来,让趴怀里睡。
篱笆院起两只红灯笼,院里坐两桌,都是熟面孔。主桌坐是侯珂蒙辰时寡妇等人,还有桌是苏硕钟鹤钟燮几个兄弟。钟燮尴尬筷都伸不出去,他以为时御吓唬人,谁知人家是真办喜酒!这位也不好,他正坐苏硕和钟鹤之间,两边都不讲话,让他愈发坐立难安。
钟鹤看起来淡定。他这半年因钟家事足不出户,这次能来,是钟攸请又请。菜吃不少,就直没怎开口。另边苏硕更是不自在,个劲闷声灌酒,心里边还没通,正憋着呢。
“这个……”钟燮斟酌道:“白鸥大喜……”
钟鹤“啪”搁筷,没做声。钟燮被这“啪”声打掉勇气,登时埋头鹌鹑状。谁知那边苏硕先开口,推着酒碗,给钟鹤道声:“钟大人,实在是……对不住。”
“难为苏兄。”钟鹤道:“这事该在下道声对不住。白鸥他……本该为人师表,谁知……”他顿,长叹出声。
“看白鸥很好,这时御……也很好。”钟燮居中又抬声,小心翼翼道:“两人这也……挺好……”说罢干声哈哈哈,开酒坛,劝道:“今儿这日子,还是该喝酒。敬两位大哥,人都不容易,白鸥,认死理,时御也好着呢……这人好好过下去,百年也就是须臾之间,总得做些痛快事,才不负来走遭。”
有话说,总比憋着好。这喝就发不可收拾,等钟攸转回头,这桌已经趴倒片。苏硕抱着钟燮腰,五大三粗身材魁梧汉子酸楚泪眼,反复念着:“们小六——多好啊!可这事……唉,揍他,可这哪是揍回来事!钟大人啊,你不晓得,可都动棍棒,他依是要走这道……对不住先生……”
钟鹤贴面在桌面上,“哐当哐当”使劲捶桌,他含糊道:“在、在下这……也想不明白……白鸥……惯是不听话,……弟弟甚都好……”他捶着捶着就手掩面,呜咽道:“钟家干得混账事,如今可就他这人……长……长河侯啊……瞧着就结实……白鸥他介书生……若是日后……这可怎打得过……”他大声哽咽道:“这想,可就心里难受。”
钟燮左边要扶着,右边要抬着,嘴里还得安抚着:“大哥,大哥你想甚!时御不是这种人,你看他都快把白鸥揣心窝里去哪哪供着,哪还舍得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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