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山僧闭息不动。
东君就解醉山僧酒葫芦,打开紧着几口喝。那酒香冲,醉山僧当即就睁开眼。
“你还没死啊。”东君丢葫芦。
醉山僧嘶声滚动,他背部已然要断,横在雪里说:“他抱走孩子!宗音手臂怕也废,浮梨和阿乙带着女人逃——给点酒。”
东君盘坐在雪中,他也不顾浑身湿透,甩开扇子呼扇两下,扑自己脸墨。他说:
“不曾对他动过杀心。”黎嵘并不看净霖,他说,“只是隐患不除,人心惶惶。君上已召三界会审,净霖恶名昭彰,恐怕逃不过去。”
“今为主上。”云生说,“杀不杀他不过是句话而已。”
黎嵘长叹声,说:“事到如今,君上却欲妇人之仁。你若不曾下令捉拿他,兴许还有迂回之策。可眼下君上要面对不是把咽泉剑,而是前途莫测双剑。那孩子跟净霖如出辙,杀父弑君之事已有轮回,你此刻不杀他们,他们来日便能再行凶事。君上,且要三思。”
净霖回首,并不明白“如出辙”含义。
云生阴阳珠丢在地上,形成黑白太极。他步踏白色,说:“净霖在这里,大魔又是谁?”
黎嵘立于最后阶,缓跪下膝,说:“君上。”
云生遥遥地揣摩着黎嵘神色,被净霖三言两语挑拨心弦,却不肯轻易露出畏惧之色。他珠帘摇晃逐渐平息,将变幻莫测神色都隐藏在其后,说:“邪祟已除?”
黎嵘说:“正在殿中,待君上处置。”
“你为何不杀他。”云生步沿着金笼而动,把净霖隔在两人之间,“他若不除,必生灾祸。”
“正因如此。”黎嵘说,“方须君上亲自处置。”
“不论是谁。”黎嵘镇定地说,“只要严守东海,待会审之后,自见分晓。”
云生忽然问:“东君何在?”
东君冒水而出,狼狈地爬出去。大雪狂舞,他山河扇甩也甩不开,墨迹污团。
“失策!”东君嘀咕着,脱鞋,抖掉里边小鱼,“没料得他那般厉害。”
东君踩着雪,脚深脚浅地进山。小院已废,他从雪里扒出醉山僧脚,将人拖出来,见醉山僧降魔杖已断,不由地哆嗦几下,拍拍醉山僧脸。
云生心中已生间隙,断然不肯靠近黎嵘。他笑:“算什大事,兄长还不能做主?”
“君臣有别。”黎嵘抬眸,扫净霖眼,“前车之鉴正在此处,此子不可小觑。”
“欲放净霖条生路。”云生忽然话锋转,搭着金笼说,“东海诞大魔,净霖虽曾有坠魔时,可如今看来不似传闻中那般。兄弟场,难免会动些恻隐之心。”
黎嵘撑膝不语。
云生说:“你杀他之心已到这个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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