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微星似未注意,从看医院人,到看医院花。
他住六楼,楼下有大片绿植,这两天,很多工人顶着烈日在移栽新花木,将株株半人高植物放进挖开土里,埋上浇水。那植物已经开花,每朵花苞都有拳头大小,倒悬着像白色铃铛,缀在粗粗根茎上,株就有几十朵,聚拢着巨大惹眼,风吹仿佛会叮铃铃作响,载成排,有种清脆得能听见声音美丽。
年轻副主任来查房,微星问他:“这是……什花?”
他话很少,恢复意识以来没怎开口,不是在睡觉就是捂着肚子蜷缩在角落。医生听他主动攀谈,研究会儿窗外,道:“好像是种灌木,叫凤尾兰。”
凤尾兰……
说,你要多吃饭才能好起来,你这又没人来……”她想说你这没人来看又没人照顾,靠自己个人什时候才能康复?但终究没多嘴。
这小孩受那重伤,住那久院,就算不是本地人,这些天父母亲戚也该坐火车长途赶到,可现在鬼影也没见个。瞧那瘦弱可怜模样,没人陪床没有护工,家里得多狠心。还有朋友同学什,也个没见着,明明警察没少打电话帮着联系。
大婶有这疑惑,祝微星自己又怎会没有?
睁眼之前,他像是已入土百年,被深重漫长无边无际黑暗缠裹埋葬,独自奔跑挣扎,终于艰难摆脱死亡捆缚,获得生命自由,然睁眼世界于他依旧茫然虚无。
他努力回忆,回忆自己是谁,回忆过往生活,回忆事故缘由,回忆曾时点滴。却无所获,他什都想不起来,什都不知道,他只要思考,就会不由头脑发胀晕眩,晕就看不清东西,晕就想吐,作呕得夜不能寐、灵魂出窍。
祝微星咀嚼这个名字。
“医院怎在盛夏移栽植物?”医生也觉奇怪。
“是啊,胡医生你记不记得,这楼下本是片向日葵,往年这季节开花很美,不知怎回事,前几天医院让人把花全都挪走,替换这种植物。”小护士也跟着稀奇。
两人不甚在意聊几句,小护士再次委婉提起费用问题,虽然她们也知,催个什都不记得少年没结果,但还能找谁呢?警察那边也只说想办法,却迟迟没消息。
祝微星点头,苍白嘴唇
祝微星不得不暂停思考。
带着仅知个名字,和无可傍依现实陷入虚弱浅眠。
……
祝微星病床挨着窗,两周左右,他能摇起床看窗外景色。
这里是U市中心医院,很好,很有名,大门口病人络绎不绝往复不止。父母关心,恋人着急,朋友安抚,个人来医院不多。尤其像祝微星这样,坐都坐不稳,那那久,还是只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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