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珩把车窗降下来。
车窗外弯着腰说话是个陌生男人,穿灰色工装,脸上有道疤。
“谢谢,已经打过,”肖珩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想跟任何人多说话,但是对方没有要离开意思,于是他又问,“还有事吗?”
刀疤眼睛定定地看着肖珩降车窗那只手上表,又不动声色打量圈车里环境,然后笑呵呵道:“远远看着这辆车就觉得眼熟,以前也有辆差不多。”
刀疤开始讲自己爱车,讲述他如何开着它走遍全国各地,又忽然语调转,颇有些唏嘘:“不过车早没,被捐。别看这幅样子,以前是开食品加工厂,也算辉煌过……但是后来发现,这钱财啊都是身外之物。”
肖珩没接。
翟壮志想问怎不接,余光瞥见屏幕便知道怎回事。
肖启山。
这三个字好像有魔力,肖珩从出来到现在直以来压着那股情绪终于再怎压也压不回去,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从胸腔里所有空气瞬间被挤干。
男人庄严又不带感情话仿佛能透过屏幕钻出来——肖珩,怎就生出你这个废物。
着村后不着店,左手边是老旧住宅区,右手边是片荒废果园。
高温天气,外头风吹日晒。
两个患难兄弟只能坐在车里打发时间。
“以前还真不知道咱市还有这个地方,”翟壮志说,“刚才绕半天才找着小杂货铺,铺子里卖都是什你知道吗——头回见到旺子牛奶。”
肖珩心说,头回听到有人能把吉他弹得那烂。
中间省略大段关于自己从白手起家到事业辉煌演讲。
“有钱又怎样呢,再多钱只会让人觉得空虚,找不到人生真正意义,迷失在物欲横流里。”
“所以哥现在把全部重心都放在慈善事业上,帮助沙漠绿地化,资助山区贫困儿童上学,”刀疤把手机掏出来,三两下点开百度,找出张照片,照片上是残破教室
废物。
他渐渐地觉得呼吸不过来,手指指尖变得特别躁,这种躁就跟火烧样。
干,且烫。
烟瘾犯。
没人说话,车内安静几分钟,然后外面倒是有人敲敲他们车窗,用带着点口音不标准普通话关切地说:“小兄弟,车抛锚?前面有家汽修店,要不要帮你们打个电话?”
头回见着杀马特。
更是头回跟人在楼道里打架。
“对,人找到吗,”翟壮志想起来他们这次下城区之旅重点,“那女怎说,她总不能知道你爸不打算养这个孩子,还扔给你们家吧……自己亲骨肉,真这狠心?”
翟壮志话刚说完,肖珩手机屏幕开始闪。
手机屏幕上是三个字:肖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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