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
因为这个哥哥看上去很凶,没人敢打这个哥哥。
六岁以前,叶小船从没与单桥说过话。于他而言,单桥是个很怪人,从来不笑,脸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冬天到,叶小船再次在挨揍之后被赶出家门。
这次理由是——他吃得太多。
叶小船脸时常是肿,周身青块紫块。他从小爱笑不爱哭,被揍得鼻青脸肿也很少掉眼泪。
可是他不懂,自己明明很听话、很乖,爸爸妈妈喜欢弟弟,他也喜欢弟弟,他愿意把玩具全部送给弟弟,今后把好吃都让给弟弟,为什爸爸妈妈还要打自己?
筒子楼里每户都很窄,叶家共也就两间房。没有弟弟时候,叶小船住在客厅,有张小床。有弟弟后,这张床就成弟弟白天玩耍地方,而他只能睡在地上。
张席子,卷被子,个枕头,就是他床。
叶小船五岁时候,机床厂改革,大批工人下岗,其中就包括龚彩,而筒子楼里四分之人都丢工作。
碗饭。
叶小船“好日子”只持续到四岁。
以前怎都怀不上小孩龚彩怀孕。弟弟在叶小船四岁零十个月时出生,叶小船成这个家庭里平白多出来个人。
叶家领养叶小船本来就是奔着那点儿福利去。现在即便没有叶小船,也能领到福利,而叶小船渐渐长大,饭量开始增加……切切,都让叶勇和龚彩后悔当初决定。
“你怎不去死?”
西南山区冬夜,湿漉漉寒气能钻进人骨头和血管里。叶小船只穿件旧得不能再旧薄棉服,瑟缩在转角。
他冷得站不起来,肚子饿得直叫唤。
其实他并没有吃太多,只是就着咸菜多吃勺米饭。
愁云惨淡,楼里几乎每天都会传出摔碗声音与女人哭声。
龚彩变本加厉折磨叶小船,叶小船只能躲在走廊转角处,到睡觉时间也不敢回家。
叶家隔壁,也总有骂声。
叶小船知道,那是单桥疯癫母亲。
单桥没有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叶小船有时看到单桥就想,这个哥哥会不会也挨打?
很长段时间里,叶家总是充斥着类似骂声。
龚彩动不动就打叶小船,每天只给碗白米饭。叶小船不是刚来叶家两岁小孩子,他模糊知道自己为什被打被骂,却又知道得不那清楚。
他其实很喜欢弟弟,那个小孩儿白白胖胖,见到他就笑。
他想抱抱弟弟,但只要被龚彩发现,他就会被扇耳光。
那年头流行句话,叫做“棍棒下出好人”。父母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事,打死都活该,警察不会管,邻居看热闹,看完还吓唬自己孩子——看到没,你不听话也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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