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山淡淡点头,“嗯。”
斯野躺在酒店干净床上,睡不着。
靳重山手仿佛还停留在他头发上。
他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事实上,他陷入极端负面情绪中,因为忘记证件这件事将自己批判得体无完肤。
“上车。”靳重山说。
斯野到靳重山房间拿房卡和身份证,意外发现靳重山住居然是客房,和喀什民宿那间屋子样,少有个人物品。
“你平时也住这儿?”
“哪里都住。”
斯野不明白。
他很难过。
靳重山想。
古丽巴依流浪猫每天都无忧无虑,但有几只莫名其妙就会闷闷不乐。
他跟古丽巴依说。
古丽巴依叫来库尔班,却都看不出哪只不开心。
靳重山骑着摩托过来,车头灯打在斯野身上,最先看见就是那头金色、凌乱头发。
古丽巴依养很多流浪猫,他刚还揉过只猫脑袋。
猫爱干净,将毛打理得很顺。
……这个人还没猫讲究。
摩托停下,斯野抬头望着靳重山。
甚至带着丝对斯野不肯老实回答不耐。
斯野只好报出坐标。
靳重山冷言道:“等着。”
斯野还真半步都没挪。
并非被靳重山吓着。他只是很不开心。
——在成都时,他时常这样。
药物没用,医生劝导也作用有限。
每每陷入这样情绪,他需要花很长时间,自己步步从泥潭里爬出来。
但靳重山车灯照进他眸子
哪里都住,是哪里都可以住,但哪里都不是家吗?
从喀什到塔什库尔干,靳重山随处可住,随遇而安,没有过多行李,没有牵挂,可以随时来,也可以随时离开。
是这个意思?
斯野回自己房间前,被靳重山叫住,再次叮嘱今晚不要洗澡,还将自己保温壶递过来。
斯野抱着保温壶,此地无银道,“靳哥,没有健忘症。”
只有他看得出。
他揉难过流浪猫脑袋。
它们起初背对着他,不久就会翻出肚皮,朝他眯起眼睛。
靳重山摘下骑车用半指手套,在斯野凌乱金发上按按。
斯野半张开嘴,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脚蹲麻。
靳重山本想催人上车,但对视刻,话突然顿在唇边。
路灯下,斯野瞳孔是琥珀色,像加冰高原药茶。
皮肤很白,像盛着茶水精致瓷器。
茶水好像快溢出来。
因为自己病,因为又给靳重山添麻烦。
今天本来很开心,看那壮美风景,吃足够回味辈子牦牛骨髓。
开心得他都忘自己是个病人。
最后却被“遗忘”杀个回马枪。
风有点大,他不太舒服,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也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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