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和靳重山在这里接吻。
靳重山也许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都不用看,他手心的轻颤已经将他的愧疚传达给了靳重山。
“他们不会介意。”站上路沿,靳重山一把将斯野拉起,“他们是活得最坦荡,最我行我素的人。”
拉开副驾的车门,斯野又看了看这寻常的路,寻常的山沟。
他掠夺他的吻,色彩掠夺他的神智。
他无法思考了。
不知道那覆盖住这片湖水的鹰羽是要关住里面的情绪,不让他发现。
还是仅仅一时忘情。
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斯野注视着自己的倒影,忽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而浩瀚的悲伤。
这无关乎疼痛,无关乎悲剧,无关乎此情此景。
命运的玄妙在于,一个人发自内心,几乎可以用私密来定义的一句话,居然可以照进另一个人心底。
他们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又似乎共享了彼此的人生。
“哥。”斯野情不自禁地环住靳重山的脖子。
六天前,当这句话被斯野脱口而出时,它甚至根本算不上告白。
那只是一个在经历了长达半年挣扎的人,第一次来到帕米尔高原,所发出的最纯粹的感悟。
斯野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尴尬得耳根滚烫时,绝对无法想象,它对靳重山来说,竟是世间仅此的承诺。
他用这句话叩开了靳重山的心门。
斯野转到靳重山面前,急切地想要在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他毫不怀疑自己还会来到这里,却像是告别一般,朝着长流不息的风,和静默不言的云深深鞠下一躬。
靳重山也看向山沟的方向,在他直起身来时道:“走了。”
车经过塔县县城,却未再进入
被靳重山牵着往斜坡上走时,斯野才从突如其来的吻里清醒过来。
他的手心很烫,贴着靳重山干燥的手心。
他后知后觉地品出一丝负罪感。
这里是靳重山的亲生父母,古兰茹孜和靳枢名遇难的地方。
他们的爱就像这片高原上回荡的牧歌,纯粹空灵,来自万物生灵,归于无垠天地。
上一次,他借着酒意亲吻靳重山,两人身高的差距令他不得不稍稍踮起脚尖。
这次,他向往的那片湖水却迎他而来。
低头亲吻他时,靳重山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如同雄鹰展开的羽翼。
斯野的嘴唇与呼吸一并被掠夺,脑海撞开纷乱的色彩。
靳重山带来的色彩像靳重山本人一样温柔而强势。
动摇、激动、感慨……什么都好。
可即便说出刚才那样绝不客观也绝不理性的话,靳重山的眼神还是如往常平静。
那是高原上神圣缥缈的湖。
湖心含着他的倒影,一动不动,仿佛害怕惊扰了他。
可是看得再仔细一点,却又能察觉到天光坠落溅起的微小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