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弈延照例守在他榻边,在梁峰又次翻身事,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郎君可是睡不着,要燃些安息香吗?”
“不必……”躺在床幔阴影之中,梁峰轻声道,“弈延,你想过以后日子吗?”
“随侍主公身侧,保卫主公和梁府。”弈延声音里毫无疑虑,答得干脆。
梁峰声音中却未见轻松:“有大船落水,即将沉没。万人皆哭,救是不救?”
“尽己所能,救身边之人。”弈延也沉默片刻,终于答道。
说病例之法,很是有用,最迟两月,便能编纂出新伤寒医书。”
没想到姜太医都病成这样,还惦记着医术,梁峰忍不住劝道:“只要病例在手,书何时写都是样。晋阳之事太过劳心,姜翁还是要好好休养才是。”
姜太医笑笑不答,反而问道:“你身体如何?让再给你诊诊脉吧。”
看着对方苍老却依旧明亮眸子,梁峰沉默片刻,伸出手来。姜太医就如数月之前样,抚须号脉,良久后才点点头:“你体质虚弱,远行伤神。给你配剂嗅香,装在香囊之中,以后乘车时闻上闻,就能减轻晕眩之症。之前配药还要继续吃,等到入秋就可以换其他方子。”
“多谢姜翁。”
“……尽己所能。”梁峰并未重复后半句,只是叨念遍前半句,随后轻轻闭上双目。
第二天早,告别姜府,车队继续赶路。又花三天,才在傍晚时分赶到晋阳城外。
晋阳可不像之前见过任何城池,三丈多高城墙耸立在天地之间,仿佛眼望不见尽头。这里历代都是并州治所,如今又是太原国国都,自然气象非凡!不少从未出过梁府兵丁已经看得呆,弈延却是来过晋阳,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觉得这城墙,不如幼年时看到那雄浑。
抖缰绳,他来到牛车旁:“主公,到晋阳城,要进城吗?”
“不用谢。待医书完成之日,能让更多人看到此书,便是最大心愿。”姜太医这话像是请求,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梁峰有那瞬失语,紧接着郑重颔首:“有生之年,必让这良法传遍天下。”
这诺实在是太大些,不过姜太医却笑:“拜托子熙。”
这是知道姜达洛阳之旅必然不顺?还是清楚此次晋阳之行后,他声名会远远超过往日?然而不论姜太医如何所想,那番话都是梁峰肺腑之言。如果其他道路不通,他会想方设法换个法子,让这些真正有益东西流传于世,不枉费姜太医这片苦心。
都不是适合久谈之人,梁峰只是略略聊几句,就下去休息。可是那柔软床榻,却没能让他安寝。脑袋里纷纷扰扰,都是些让人心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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