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几日,梁峰脑中,总是会闪现那日奕延离去情景。没有预料之中哀求,也不见愤怒和绝望,他只是如往日般,应下命令。然而那双蓝眸,却像是烧着般,烙在他身上。虽然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心瘾难戒”四字。若是换个人,换个时间,梁峰也许能做更狠,更干脆点。然而现在,他却无法如此。
轻轻换个姿势,梁峰用大袖遮住又开始微颤手臂。自顾不暇,说可不就是他这样窘境吗?
“郎主,段主簿和崔主记求见。”书房外,苍岚轻声禀道。
两人同时来见,必然有什要事。梁荣懂事退进内间,梁峰这才招人进书房。
都没能进屋探病,终于见到他时,又是那副刚刚完成戒断鬼样子。只要是个人,都要忍不住侧目。也是为让自己安心,梁荣竟然都没怎哭鼻子,就那样红着眼眶在他身边侍疾,跟个小尾巴似得,甩都甩不掉。
不过这样陪伴,也未尝不是安慰。
就在几日前,那个直陪在身侧人,悄无声息离开府衙。
他支走奕延。因为场不得不打大仗。
整个西河国在这个夏天,几乎颗粒无收。蝗灾彻底击溃匈奴本就脆弱农业系统,也让他们主力转到司州。
果真,段钦和崔稷都面色凝沉,行礼之后,段钦递上封书信:“主公,兖州来信。是通知……丧事。”
梁峰心中跳:“难道是王中正……”
“不,是王家七娘。”段钦沉声答道。
完全没料到这个答案,梁峰怔片刻,才伸手接过书信。信是王汶亲自写,他文笔不差,如今伤心,更是把信写十分动情。信中说,七娘在几日前突然急病,药石无医,就此香消玉殒。这未过门新妇,也就永远留在王家。
在哀叹过可怜七娘后,王汶还不忘好生劝慰,说这是天意弄人,让梁峰不要太过悲伤。
这对于并州来说,当然是件好事。也正因此,葛洪发来书信,想要在国丧之后,进步清理包围在晋阳城外匈奴大军。
这些围城敌军,不论是对晋阳,还是对阳邑,都是让人头痛掣肘。只要敌军日不退,正常耕种就日无法展开。春耕已经错过,若是再错过夏播,实在是个重大损失。
而缺少粮草,这支敌军不安定性也在升高。没有人能够饿着肚子打仗,若是粮草不够,就要想法子袭扰周边,掠夺口粮。这对于晋阳,无异是个噩耗。
因此当葛洪提起此事时,晋阳城中守将,也大大赞同。令狐况在之前大战中,保住不少战力,若是再加上上党出兵相助,此事未必不能成。
有种种因素叠加,出兵也就成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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