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须微笑,司马越轻飘飘道:“子熙何必如此?上党之功,孤是看在眼里。那些钱粮事情,自可允,无需忧虑。只是并州兵危,还当派些朝中人马,驻守才是。”
这是什意思?失去以往敏锐观察力,梁峰木然直起身形,不知如何作答。见对方面上恍惚,司马越也不解释,摇头叹道:“子熙怎地汗出如浆,可要唤医者?”
梁峰这才觉出,自己脸上身上已经净是汗水,他抬袖轻轻在面上拭:“天气炎热,下官不堪暑气……”
“既然如此,便早些歇息吧。来人,送梁太守出苑。”都病成这副模样,司马越又怎会耐烦他留在这里碍眼?
面对这“体贴”逐客令,梁峰垂下眼帘,再次谢过。才缓缓起身,随着侍者向来路走去。看着那有些摇晃身形,司马越哂笑声,看来王夷甫主意不差,这并州,倒是可以依计施为。
臣梁习,而梁习生最大功绩,便是治理并州,让州内匈奴、鲜卑尽数归服朝廷。也正因此,他被曹魏两代帝王重用,得天下第能臣美誉。若是这梁子熙学当初先祖能耐,岂不对症并州乱局?
梁峰垂眸道:“正是家祖所传。”
司马越哈哈笑:“果真是能臣之后……”
说着,司马越视线在梁峰身上绕遭。这样个病半死不活,又着实有才能人,似乎真可用?劳心劳力几年,说不定不用自己动手,他就先死在榻上。届时再把整顿好并州收拢在手,岂不举两得?
话锋转,司马越板起面孔:“只是上党这两年来,赋税实在不足。又有传言,乐平国受到兵马袭扰,可有此事?”
只是短短走下神
梁峰脑中已经嗡嗡乱成片,但是他死死咬住牙关,支撑着仅剩清明:“流民太多,又要支撑大军后路,上党亦无多少余粮,下官多次禀明朝廷,只盼减免赋税。至于乐平国,乃是清缴匪患,由温泰真接任县令……”
他顿顿,缓缓俯下身去:“上党地危,下官呕心沥血,只为保壶关陉道,守王都平安。片赤诚,还请太尉明察。”
这拜,可是实实在在稽首正拜,长跪不起。看着那瑟瑟发抖单薄脊背,司马越心中不由生出股得意之情。他是重名士,甚至对那些呵斥过他,放诞不经家伙也以礼相待。但是那些出身卑微狂士,终归只能在他府中为僚为属,并不能出任官职。在他心中,能够任官,尤其是这种州郡二千石高位,仍旧只有上品出身阀阅子弟。
而那些身家稍有不足,也要对他唯命是从,忠心耿耿才是。至于什气节、才干,永远都只是摆在面上好看东西。
因此,说千道万,都不如这个跪求来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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