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眼帘微垂,如若入定:“今年本该筹备法会,可惜错过时机,难免有信众心焦。过些时日,寺里便会再开粥场,为晋阳百姓祈福驱灾。”
“嗯,施粥甚好。不过怀恩寺里僧众已经不少,等到竺法护禅师到来,怕是还要拥挤三分,主持当心中有数才好。”梁峰淡淡道。
这话里话外意思无非个,怀恩寺够大,不能再抢占城中土地,更别想打这些入城流民主意!
老和尚轻轻唔声:“使君多虑。怀恩寺中如今钱粮有限,哪里养那多僧人?切还要待禅师到来,才好再作打算。”
这无疑是讨价还价,等到竺法护这个强龙到来,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他压过晋阳本地地头蛇吗?怀恩寺还需要官府支持才是。
并不在刺史府,而是端坐在禅房之中。
在他对面,老和尚手里捻着粒黑子,正端详着面前棋盘。上面黑白交织,已经乱成片,若不清点,怕是没人知道究竟谁胜谁负。手谈而已,哪有下到这狼狈?可是他面色未改,又看会儿,方才落下子。
这子,立刻让几粒白子失阵脚。救还是不救?梁峰抬腕,绕过那纠缠不清阵局,子落下,屠另片黑棋。
老和尚长叹声:“使君棋路,可真出乎老衲料想。”
是,这敢拼敢杀,不顾体面,若是按现下棋品论断,怕是得不高品,反而会被人指斥太过粗莽。但是,这莽撞局,终是赢。
梁峰眉峰挑:“说起来,对大乘解还不够多。只是度己恐怕不足以平这乱世,不知可有度人之法?譬如杀戒,终归让人心头畏惧。”
“若断彼恶众生命,堕那落迦;如其不断,无间业成,当受大苦;宁杀彼堕那落迦,终不令其受无间苦。如是菩萨,意乐思惟。
梁峰笑笑:“下棋,只是为争先。若是不胜,下之何用?”
手谈讲究是气定神闲,又不是真两军对垒,谁会把胜负看如此之重?然而老僧颔首:“生死角逐,是该争先。”
这说,不知是棋局,还是棋外之事。梁峰把棋子抛回棋篓,放松姿势,倚在凭几之上:“这些时日,寺中香火,似又旺盛几分。”
说来,怀恩寺也算是个特例。晋阳被困年,多少小庙道观都房倒屋塌,偏偏这个寺院未曾损毁,反而多些僧人。梁峰屡屡传出“神迹”,很是让怀恩寺沾些光,而当初粥场施恩,也让不少苦难百姓落发成寺中沙弥。
本来就有底子,这年来,又在寺里寺外开不少田地,故而怀恩寺保住线生机。待到梁峰入城之后,莫说是百姓,就是布施许愿士族,也随之增多。不知是真心想求平安,还是要侧面讨好这个新任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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