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帝淡淡道:“那便散吧。”
刘总管小心翼翼道:“那明日……”
乾帝打断道:“明日移棺回京,自不必再跪,按时启程便是。”
刘总管应是,弯腰退出帐幕,刚转身,就见眼前片火光袭来,直冲面门,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声惊呼还在嘴边,就被人把推开……待回过神来,看清楚落在地上东西时,顿时浑身发冷:箭!火箭!
这附近被八千前锋营守得如铁桶般,哪里来火箭?莫不是前锋营反?又或者……王子腾叛军杀来?
队伍里营帐是不缺,搭建也熟练,毕竟路上就要住两晚,只是满心以为能喘口气人,如今只能露宿荒野,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但失望归失望,啰嗦抱怨却是不敢……太上皇和皇上之间暗潮汹涌,便是傻子都看出来,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眼前便是场惊涛骇浪,能活下来就不错,受些辛苦算什?
连宫人们窃窃私语都停,个个噤若寒蝉,唯有在错身而过时,交换个忐忑不安眼神。
切布置停当已是月上中天,用过晚膳,有资格跪灵都去灵堂,剩下该干活干活,该巡逻巡逻,切有条不紊又寂然无声,唯有熊熊燃烧篝火,偶尔传出“噼帛”声。
荒郊野外,便是皇权如天,也不能凭空变出高楼广厦来,所谓灵堂,不过是座不算大帐幕,里面供口空棺。乾帝以及皇子宗室留在账内,其余众人,任是平日里钟鸣鼎食、仆从如云,此刻也只能跪在荒野之中,忍受蚊虫叮咬、春寒料峭,怕是辈子也不曾这般辛苦过。
朦胧月色下,无数火把将四周照亮如白昼,火光下,大乾最位高权重那拨人,正白衣素缟、面无表情跪口空棺。帐幕内,有哀哀恸哭声传来,夜风中听不出是谁声音。
方才救他命侍卫脚踩灭火焰,眼尾却瞟见更多火光从黑暗中飞来,当机立断刀划破帐幕冲进去,道:“陛下,外面出事!”
外面动静乾帝也听到几分,倒不见惊慌,不悦道:“你怎在这里?”
侍卫嘿嘿笑,露出两颗
帐幕内比外面阴暗几分,本该跪在最前列乾帝负手长身而立,看着那口空棺,神色莫名,离他最近三皇子赵辅哭涕泪横流、几欲昏厥,余下人却不敢这般“真情流露”,既不敢哭,更不敢笑,只低低埋着头,脸哀色。
那几个尚不懂事小皇子脸上残留着泪痕,只是比起伤心,更像是被吓。
“陛下,”刘总管悄然进门,低声道:“老国公晕厥,已然令人扶下安置。”
乾帝不置可否,问道:“什时辰?”
刘总管答道:“子时三刻……大家伙儿已经跪两个多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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