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冷风吹来,他鼻子有点痒。
四周漆黑,呼吸声粗细不,能听出这间牢房起码有五六个人。
从明亮骤然到黑暗,眼睛还不适应,凌枢看不清周围。
但这里原本人,却能借着窗外微光,仔细打量他。
细皮嫩肉年轻人,身量挺高,但不算强壮,看就是出身优渥,平时也没受过什苦大少爷。
这样人进监牢,无异于羊入狼群,是行走靶子,黑夜里萤火虫,只差没在脸上写快来欺负剥削。
阴冷,潮湿,昏暗,是凌枢对监狱所有印象。
无论哪里监狱,都大同小异。
黑暗尽头,细细啜泣声,和模糊自言自语传来,忽远忽近,时有时无,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人心深处恐惧。
唯光源来自头顶瓦数很低电灯,那些微弱光非但没能产生半点温暖,反倒还映得光影相接处愈发阴森难测。
站在牢房门口,扑面而来尿骚味和湿气让他犹豫下。
岳定唐立马就明白,潜台词是,塞钱就给,不塞钱自然什也没有。
上海堪称远东中心,民国典范,可这繁华背后,同样是藏污纳垢。
毕竟,腐朽清朝距离现在,也才刚刚过去二十年。
“那就不给!”他脸正气凛然。
……
黑暗中眼睛没有放过他身上每寸,尤其是那件结结实实裹在身上羊绒大衣。
凌枢动没动。
他知道,野兽总要确认猎物弱点,才会动手,他只要微微动,黑暗中那无数双眼睛,立马会能看出他软肋。
这年头,能被关进来人,可不仅仅是他和袁冰这种嫌疑犯。
从青帮分子到亡命之徒,从坑蒙拐骗到杀人放火,软弱可欺在这里捱不过几天,只有逞凶斗狠,油滑老练人才能活下去。
后面狱警不怎用力推,就把他给推进去。
当啷声,牢门重新上锁。
“都老实点啊!”
丢下句不怎严重警告,狱警走远。
牢房是另个世界。
凌枢自己是警察,当然知道牢狱什环境。
排砖瓦房,墙壁苔痕裂缝,黑渍斑斑。
屋檐下开个小窗,那就是仅有光源,白日里尚可窥见丝明亮,到晚上,狱警也绝对不会把蜡烛或电灯浪费给犯人,大家只能在漆黑里闻着气味入睡。
到冬天更难捱,冰冷坚硬石地上凹凸不平,顶多铺上层稻草,要是入狱时候身上穿得单薄,那没个三五天,人就冻得差不多,有些重犯身体差些,甚至都等不到判决。
凌枢身体倒是暖和,身上还裹着厚厚大衣,那是上个月他姐刚从永安百货给他买,本打算让他过年穿,但凌枢今晚出来玩,瞒着他姐就换上,没想到会派上这种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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