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哀求过母亲,不是没试图偷偷填报其他大学,但全都失败了,开学的时候,岑天河硬着头皮去了学校,希望自己千万不要遇到那素未谋面的外甥,岑天河没胆子见对方,也从不想如母亲所愿同对方抢什么。
为了减少碰面的几率,岑天河称病躲了集体军训,也不敢参与任何社团活动,更没住校,每天低头走路,踩点上课,下课马上回家,争取做个透明人。
天不遂人愿,有一次体育课上,几个不知哪个专业的男生从岑天河身后拍了下,岑天河回头,几人哄得一声笑了起来:“和迟铮长得好像啊……”
岑天河脸上血色尽失。
还是被发现了。
通话里也能听明白,父亲的家庭早就知道自己和母亲的存在,只是人家懒得理会不屑处理罢了,岑天河能明白自己身份的多余,也清楚对人家来说,自己这个母亲口里“父亲的独子”多多少少算个威胁,母亲当年是不是有意破坏人家家庭岑天河不清楚,也从不敢追问,他只知道自己不该破坏人家家庭的平静,故而无论母亲说什么,岑天河从不在父亲面前多表现,也不想争什么,只想早点成年,早点摆脱父亲母亲的掌控,能赚钱养家,能自食其力,能赚钱供养母亲。
鉴于母亲每月夸张的花销,这个目标有些难就是了。
但总归是个希望,能让他缺爱又寂寞的童年少年时光里,不那么绝望。
父亲是常年看不见的,母亲将大部分精力倾注在维系和父亲的关系还有防备新的女人出现上,甚少有精神去关心他,有这样小小的希冀,岑天河才能的度过漫长的孤独时光。
岑天河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够吃力了,成年之后,岑天河才知道真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当然,就不可能不被发现,母亲让自己入学就是为了堵心对方的,不可能替自己遮掩,入学快两月才被找到,已经是运气好了。
同他争强好胜的母亲不同,岑天河自小就很内向,是那种学校里温和到有点胆怯的普通男孩。
胆怯到就算是在学校里受了些委屈,也不愿意同母亲说。
不过是偶尔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不过是小组作业从没人会同自己同组,不过是交上去的作业总是被踩几个鞋印
在母亲强力要求下,父亲将自己安排到了父亲资助过的大学里。
岑天河的考试分数线确实是过了,这所大学也确实是所好大学,岑天河喜爱的专业也是大学中首屈一指的,父亲更是在这所捐过图书馆实验室,还有在资助的项目,真的入学后按理说是能顺风顺水的,前提是……
父亲的外孙迟铮不在的话。
人的出身是不可选的,岑天河从没主动作恶,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存在有多碍眼。
进了这所学校,纯粹是给父亲的家庭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