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生烦恼,他撂下帐,隔着里衣摸摸伤,待落痂,还是回军中去罢。
霍临风仔细将养,除却与霍钊、霍惊海议事,此外游手好闲。先是觊觎玉兰树,削枝,移栽他别苑。出门子,途径勾栏碰上休沐兵丁,他做东,叫优伶吹弹战歌,痛饮个把时辰。
掌门小厮换班:“好大酒气,哪个不长心。”老远,嗅见味儿,待人近,吓得兜嘴,“少爷,怎是您哪,叫人煮酸汤去!”
霍临风道:“又没醉,不必醒酒。”三大坛,可眸子晶亮,如两眼深泉。去内院厢房,白氏听他来,叫孩子似招手,他扯凳坐好:“娘,饮点小酒。”
白氏捂着绢帕,叫他熏,又招手:“抱月,给少爷煮碗酸汤。”
及待要做报喜吉官儿,大胆凑凑,“听梅子说,夫人早不叫抱月做粗活啦,钿头玉珰赏着,打算给少爷收房呢!”
还未婚娶,收二中意丫头,是寻常事。啪嗒,霍临风合书,借着抻腰将杜铮杵开,好没意思,收房丫头算什喜事?想来想去,许就点灯方便些。
霍临风回房里去,仗打完,腔子真气团着不舒坦,索性吹路烛火。杜铮跟在后头,眼皮皱巴:“少爷,怎吹……”似是懂,眼皮瞪得紧绷起来,“你不喜抱月呀!碧簪如何?瞧晚笙也不赖……”
咣当,雕花门震震,霍临风耍起性子。杜铮再不敢言,弄蒲团挨着门,盘坐住,揣起袖口,安安生生守夜。
他偷偷地想,主子可不要相中梅子哪,梅子,他喜欢呀……
霍临风未拒绝,十指交握,拇指捋着食指,酸汤煮好,那截子皮肤都捋热。他搅搅,啜口,抬个眼尾都像劳他大驾。
“酸汤,咂着也不酸啊。”他瞧抱月,抱月立旁边,藕粉
霍临风不知小厮内心,滚在床里,丝枕滑溜溜,颇觉不惯。军营简陋,硬板床铺粗麻被褥,枕芯儿不知灌什谷皮,战况急时铠甲都不脱,躺尸似。
其中俩仨月驻在大漠上,夜里点几丛篝火,将士们依偎着休息。躺不得,半夜会被风沙埋住,就两两坐着夹面盾,可凉,也可苦。
霍临风忆起这些,骨碌半坐,团纹锦被团着,撩帐,乌麻麻当空没点亮光。他想,该收个体己伴儿?在眼下这时候,倚他怀里,听他讲,给他拢拢乱跑枕头?
他脑中、心中也乌麻麻,没个具体轮廓,没张生动脸儿。只肯定,抱月不行,碧簪不行,晚笙也不好,梅子,那圆脸丫头,吃嘴就够,要什汉子……他想有个,让他愿意讲出来人。
那人什样子,在天涯还是海角,听他讲完困得眯眼儿,还是巴巴地慰声“小侯爷”,他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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