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殿中,容落云远远目睹,不知不觉咀尽盒中乳糕。他迈过门槛穿过行阵,水儿弟子恭声唤他“宫主”,他摆着袖、颔过首,至东南角寻棵密树。
容落云跃居树干,左腿蜷缩右腿轻晃,口衔片嫩青叶,继续观梅花桩之战。
霍临风独立桩心:“全部上来。”
来打,来二打双,无兵器内力之功,纯粹依靠拳脚平衡。众弟子雨点敲窗般啪啪落下,已然噤若寒蝉。霍临风这才落地:“人两桩,扎马步。”
容落云默念,桩子比人少呢。
落云占味“色”,是采花又摧花狂徒。他暗忖,若要博取对方信任应投其所好,于是回答:“最喜温柔乡,雨迹云踪翻覆尽,娇娥慰度良宵。”
这下容落云怔,嫌似,竟悄悄后仰些许。他嘲弄地想,原来还是个风流种,便嘴角勾配合轻佻:“朝暮楼想必是去过,有你中意娇娥吗?”
霍临风搜肠刮肚地回忆,那晚见许多美人,都姓甚名谁来着?若答容端雨,恐有谄媚巴结之嫌,他含混道:“……心肝宝萝,甘做她裙下臣。”
这话酸得容落云颤,脑中现出青楼里靡艳景色,仿佛耳畔都闯来嗟哦。他摆手:“无事,退下罢。”转脸就撵人,仿佛问东问西不是他样。
待人离去,容落云回房读书,读仍是艰深晦涩那本。口气消磨个把时辰,耗得腹内空虚,这才肯从无名居去沉璧殿。
霍临风命令:“叠罗汉。”这还不够,他去兵器架旁拎只竹筐,折回泼,洒满地铁蒺藜。众人骇得战战兢兢,他沉吟道:“何时二宫主经过露面,便何时下桩。”
弟子们有苦难言,那二宫主是最不爱乱逛,这摆明是整治他们。
如盖树冠里,容落云骑虎难下,哪能想到霍临风拿他作赌。无言片刻,他索性就这样待着,闭目倚树打起盹儿来。
个时辰过去,霍临风挺拔陪伴众弟子,纹丝不动。
又个时
殿中阒无人声,容落云捧着乳糕盒子踱至殿门边,望见邈苍台上盛况。阖宫弟子将空旷阔土填满,俱执兵器,于大弟子带领下操练。许是那杜仲横空出世,扰其他大弟子心绪,这是在较劲呢。
他逡巡而视,瞄到霍临风和队弟子挤在角落。
霍临风倚着树,想他号令千军不过嗓便可,眼下却连敞亮位子都需争抢。罢,他指东南角:“平地狭窄,上梅花桩。”
梅花桩练扎实下盘,属基本功,手下面面相觑不大情愿。霍临风见状跃上桩,道:“五招不落地便可不练,谁来?”
弟子上桩对峙,霍临风两招将人踹下,再来,仍是两招。他胸中火气腾升,沉烽静柝时兵将日日操练基本功,这帮子江湖人实在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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