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河边走,到达朝暮楼时天已经黑透。容落云觉出奇怪,这光景正热闹,怎关着大门?他用力敲敲,喊道:“婆婆?”
门开,老嬷迎他:“公子来就好!”
容落云进入楼中,只见姑娘们闲得吃果饮茶,竟没个客人。“姐姐?”目光寻到容端雨,“……生意这般难做?”
老嬷气道:“哎呀!那霍将军突然杀来,把客人们全吓跑!”抬手指,“扬言封楼检查,却在四楼上房待着,好难惹呦……”
容落云心乱如麻,那人纵马离开,竟是来朝暮楼?
容落云走出去,不禁望向西边落日。
恰在此刻,霍临风纵马而来,英姿衬着落霞万丈,看见他,冷峻眉宇陡然含笑,急急地驰骋过来。“吁!”霍临风跳下马背,口气奔到他面前。
“你肯来见?”霍临风期待地问。
容落云撇开眼:“要去朝暮楼而已。”
霍临风神色僵,四天三夜未合眼,还以为终于等到。他退开步,又退步,连退数步后猛地转身,重新翻上马背。
龙活虎。白天在军营忙碌,等天黑休息,直接去不凡宫外苦等。
第夜骑马淋雨。
第二夜聪明,带着水囊还有热饼。
第三夜带着提灯话本,看宿张屠户和李寡妇动人故事。
巡值弟子已经见怪不怪,霍临风稍来晚些,还惹人惦记。既不禀告也不撵人,想到曾被塞北将军领导过,竟有丝难言兴奋。
思绪还未捋平,他被众姑娘推上楼去。登上阶又阶,犹如山顶禅院下四百阶,叫人沁出身细汗。
终至房外,他迟疑地推门而入。
容落云缓步走进小厅,只见霍临风趴在桌旁睡着。这屋安静无声,也
扯缰绳,竟不留半字地扬鞭离去。
容落云抬眼望着那背影,这下总该死心,却又觉得胸口发胀。
他慢慢朝长河走,未走半残阳落尽,家家户户点灯。途经论茶居,口艺人紧随形势,在讲霍将军削莫贺鲁首级,威慑蛮夷。
容落云扒着窗户听会儿,听完还丢颗碎银。
他好有毛病,活生生霍将军他不理,花钱听别人叨叨。
第四日黄昏,紫毫蘸墨,容落云写完最后笔。闭门多日终于抄完五十遍,他腰酸背痛,陷在椅中长长地舒口气。
将纸卷好,他挂锁离开无名居。
去醉沉雅筑寻到段怀恪,容落云奉上心诀,给对方过目。厚厚沓纸,段怀恪极有耐心地逐篇、逐字检查,看看是否又写骂他话。
查完无错,命容落云背诵遍。容落云字不差地背完,总算能走。
他朝着宫门方向,这几日炎热,想去朝暮楼吃婆婆做红糖冰。正值日暮,外门启开透进道余晖,似火光芒扑面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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