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心性,这桩情事绝不该宣之于口,但如今,斯人远去千里,他落个睹画相思下场,够辛苦。
胸中那汪酸水儿越积越多,要涨死人,即使死不得,也要沤断肝肠。故而旁人提及,他不回避。旁人察觉,他不掩饰。旁人明晃晃地问,他便赤裸裸地答。
容落云离近些,抬手抚上画中脸庞,想问句——你到家吗?
此刻院中,扑来只灰羽豆眼信鸽,雨季飞去长安,住到今时今日才归来。小东西盘旋片刻,循声至窗外,掠过陆准朝容落云飞去。
每多言句,陆准脸色便黯淡分,小财神变成小瘟神。
他已非懵懂无知小儿,种种细节听,哪还用猜。掉头往回走,不进屋,行至窗外扒开两扇小窗。
房中,容落云立在画前,正仰着脸看那归去将军。
陆准出声问:“二哥,你是否成日这般?”
容落云身姿未动:“是,看不够。”
喜道:“走,去你藏金阁!”他抱住陆准手臂,却被对方揽,反搂住肩膀。陆准勾搭着他,问:“你先告诉,二哥与霍临风什情况?”
见刁玉良似是不解,陆准问得直白些:“二哥与霍临风是不是很亲近?比如时常见面?”
见面也算亲近呀,刁玉良说:“还亲额头呢。”
小财神目眦欲裂,面对这单纯小儿都亲不下去,两名成年男子竟亲额头?!容落云疼他,宠他,惯着他,可从未亲过他额头……
他问:“还有吗?”
这般痛快,这般不加掩饰,弄得陆准措手不及。“那你和霍临风……”陆准犹豫道,“是什关系……”
容落云说:“两情相悦。”
倘若刁玉良字句是绵绵小针,那容落云坦白则犹如记重锤。陆准扶稳窗棂,怛然,惊慌,两片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吐出“断袖”词。
容落云转脸望来,笑意和煦,轻轻点点头。红巾翠袖非他所想,天地之间,他也只与霍临风纠缠截断袖罢。
刁玉良仔细回忆:“第次去灵碧汤,二哥落水受惊,霍大哥便抱着他哄许久。第二次去灵碧汤,二哥和霍大哥必定发生过什,只是未猜到。”
陆准揽紧些:“快说说,三哥帮你猜。”
刁玉良小声道:“练兵回岸,二哥躺在马车里,仿佛累坏,奇怪是身上布满红痕。”他在脖颈与胸前比划,“二哥说是切磋所致,可后来想,他头发是湿,手指也像泡久,定下过水。”
陆准倒吸口气,脑中只余两字——红痕。
“最奇是,二哥后来竟敢独自下水。”刁玉良说,“还发觉,他们夜里总支开,让独自去睡。二哥生病那次,霍大哥偷偷来照顾,又抱又亲,全都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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