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尚未出口,容落云仰面凑来,雏燕寻巢般扑在他身前,他顺势搂抱住,掌下身躯单薄而贴服,哆哆嗦嗦,不是冷,那只能是怕。
霍临风担忧骤增:“小容,说话。”
容落云侧脸枕着霍临风肩头,目光不偏不倚,恰好投在那株寒梅上。好半晌,他讷讷地说:“害怕。”怕霍临风不懂,他笨嘴拙舌地解释,“圣旨来,吓着,以为……”
他以为十七八年过去,他不会恐惧至此,没想到高估自己。
霍临风恍然醒悟,手掌移动按住容落云后颈轻揉,像捋只受惊宠儿。心结需得解开,他不避忌地问:“当年你家中遭变,接过圣旨是不是?”
圣旨悠悠地抵达定北侯府,好似陈词滥调,命霍临风入长安面圣,封功领赏。家人跪在地上听完,叩谢皇恩,霍临风接住那轴凌锦。
“大人路途辛苦,在府内歇下罢。”霍惊海摆手,引着路,亲自带承旨官去安排。
霍临风搀扶起白氏,往大屋里走,还未至门前,隔着雕花缝隙瞧见里面容落云身影。不知怎,屋中明明生着炭火,他却感觉容落云在发抖。
吱呀,霍临风推开门,瞧得真切,容落云抿唇瞠目,竟是派仓惶不已模样。他扶着白氏迈进屋,低声询问道:“怎,身子不舒服?”
容落云摇摇头,想说他无事,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容落云猛地僵:“也是穿成那样官,带着骁卫军入府宣旨。”记忆犹如浪潮,拨拨打得人生疼,“那时听不懂,但读完圣旨,那伙人便抽刀拔剑,在府上杀人……”
长大些才明白,说是“大逆不道”,宣是“格杀勿论”。
容落云当时仅仅五岁,亲眼看着府中下人死在刀下,伺候,喊着少爷,活生生人命化作滩血泊。而后他与双亲分离,连夜被送走,路心惊胆战险些丧命,此生再没见过自己爹娘。
霍临风心揪揪地疼,颔首侧脸,安慰地吻在容落云耳后。他吻得轻而细密,在这具颤栗身体上,星星点点地低啄。
这
白氏亦察觉出异样,唤道:“晚笙,添些炭火,再端碗热乎参汤过来。”吩咐罢,关门隔绝住寒气,“是不是冷着?”
容落云仍旧摇头,双手藏在袖子里,攥得指关节都泛着白。他向勇敢无畏,何况方才还好好,此刻怛然失色当真叫人担忧。
霍临风对白氏道:“娘,你在这儿,估摸他不好意思讲。”
他上前虚揽住容落云,朝里走,进入内门到截室中小廊上。这几步长廊子分外安静,窄溜溜,搁着三四梨木架,架上玉瓶插着新鲜寒梅。
已至无人处,霍临风转身,面对面地问:“怎,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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