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随口说:“养生还早早没。”
嘴太快,不妥也已说完,小腿骨痛,丁延寿在桌下踹他脚。他夹起焦黄牛油鸡翅给纪慎语,说:“来,别生气。”
纪慎语喜欢这鸡翅,
门厅里安静无声,西边柜台摆着银汉迢递,纪慎语坐柜台后头,膝上放着盒开心果,为掩人耳目还在开心果里掺把冰飘,假装自己没上班偷吃。
咔嚓嗑粒,扔起来仰头张嘴,吃到之前被人伸手接走。他扭头看丁汉白,没说什继续嗑,嗑完主动给对方,问:“你和师父聊完?”
丁汉白“嗯”声:“夸你。”
纪慎语又问:“师父夸,你吃味儿吗?”
丁汉白说:“夸你来着。”
那棒槌?关键是……他有些害怕。
他怕纪慎语有朝日超过他。
也不能说是怕,还是意难平。
“儿子,放宽心。”丁延寿很少这叫他,“行里都说手艺登峰造极,只当听笑话,但别人怎夸你,都接着。你是儿子,你从小有多高天分,肯下多少苦功,最清楚,只要你不荒废,你就能直横行无忌。”
丁汉白被这用词惹笑,笑完看着他爸:“那纪慎语呢?”
纪慎语信,他开始就知道丁汉白在意什。嗑完开心果,他与丁汉白无声地看柜台,有客人进来就询问芙蓉石,他们俩装傻子,答都不好好答。
精雕细刻,不舍得。
但最后还是卖,开张吃半年,纪慎语高兴地跑去找丁延寿,喊着他给玉销记挣钱。丁汉白独自闷笑,不太明朗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二人待到关门打烊,下班后丁汉白讹丁延寿请客,干脆又去对面追凤楼。吃饭时,丁延寿问纪慎语是否想念扬州馆子,没想到纪慎语摇摇头。
“扬州馆子和师父吃遍,不新鲜。”他说,“后来师父也不爱下馆子,只让保姆变着花样做,这不吃那不吃,养生。”
丁延寿如实答:“慎语太像芳许,聪慧非常,悟性极高,毛病也都样,就是经验不足。之所以经验不足,是因为他们喜欢东西多,又因为太聪明什都学得会,无法专注样。”
丁汉白打断:“还会什?”
丁延寿说:“那说不好,他跟着芳许十来年,不可能只会雕东西。”略微停顿,拍拍丁汉白手背,“你根本不是怕被撵上,你怕,是因为他拥有你不具备东西。他喜欢雕东西,雕什都倾注感情,可你扪心自问,你是吗?”
这正是让丁汉白不安地方,丁延寿早说过,他出活儿,技术永远大于感情,难听时候甚至说他冷冰冰地炫技。
丁延寿也警告过他,无论他爱不爱这行,都得担负责任,他应,从未松懈,但也仅此而已,无法加注更深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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