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笑声,这有什所谓。他靠近揽住对方,询问许多,这段日子过得如何,自身、家里、店里,事无巨细,像个唠叨琐碎妈。纪慎语先告知丁延寿生病,最后才说:“二哥搬南屋料子,说要各店分分,还想让二叔去看店。”
丁汉白沉吟片刻:“让他搬,咱们院东西他随便搬,店里也是,他想干吗都别管,看看他要折腾什。”说完顿,揪揪纪慎语耳朵,“那些料分得公平就算,不公平话你要心里有数。”
他开始报名目,每种料子,大小数量品级,纵横交错几十种,连琉璃珠子都没漏。他知道纪慎语博闻强记,听什都过耳不忘,报完问:“记住?”
纪慎语点头,惊讶道:“你全都记得?”
那些料是丁汉白宝贝,他买多少,用多少,向记得分明。屋子可以乱,院子可以乱,唯独来去账目不能乱。可惜丁延寿不懂,这半辈子心都扑在钻研技艺上。
不是小孩儿,还年年过?”
何止年年过,丁汉白说:“追凤楼包桌,有时候包层。行里人脉多,爸谁都不服,秉承君子之交,只在生日时候给人家敬酒赔笑,让行里长辈多担待。”
张斯年骂他:“你亏不亏心!”
没应,丁汉白搅动面条说不出话,何止亏心,遭天打雷劈都不为过。但他没别招儿,为屋里那位,为他抛不下前程,这不可调和矛盾必有伤。
他于心有愧,但他却不后悔。自己选路,错,就担着,对,就往无前地走,千万别停下来琢磨,那样活像个窝囊废。
匠人做不生意,所以才那吃力。
午后晴得厉害,最适合老人儿孙绕膝,或者有情人缱绻消磨,可惜纪慎语不能待太久。他费劲站起,拧着身体走两步,极其僵硬。丁汉白小心扶着,不行,那搂着,还不行,干脆抱着。
张斯年恨这世风日下:“用板车推回去得!”
丁汉白不理,蹲下叫纪慎语伏肩上,背起来
三人吃顿长寿面,配二两小酒,过完这生日。
纪慎语半残似,坐不直立不住,两股战战抖得厉害,丁汉白这罪魁祸首极尽体贴,把好话说尽。张斯年瞧不下去,将这俩伤风败俗东西轰进里间,眼不见心不烦。
坐上那破床,枕边滚着只小盒,纪慎语打开,里面是枚珊瑚胸针。丁汉白伴在他身旁,说:“在上海竞拍几件古董,遇到这个,想也没想就拍。”
红珊瑚,雕是玫瑰,枝朵花样极其复杂,像那印章。丁汉白因此结识这件拍品委托人,他转述:“虽然花多,但其实是男款,因为这是结婚戴,女方穿裙戴纱,所以男方用这个点缀。”
纪慎语捧于掌心:“你过生日,却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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