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升把自行车放好,顺便瞧眼这个小院子,这里是跟别处有点不同。院子内放着两口大水缸,个没破,用来腌制萝卜咸菜;个破半边缸壁,就歪歪斜斜倚在墙角养上梅花。半截灰瓦护住那棵枯瘦小梅树,也不知道老爷子从哪里淘换来。
如今正是冬天,梅树营养不良枝子在寒风中颤颤巍巍伸出些,上头竟然还有几朵嫣红花苞。梅树,破水缸,皑皑白雪,映衬着倒也有几分意思。
可是再好景儿也不能当饭吃,蒋东升进屋闻见那小炉子上烤着几个土豆,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他昨天没吃多少东西,早上更是赶个多小时路,在学校食堂里吃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
曾老爷子听见也乐,“你
夏阳姥爷名叫曾铭德,曾家几代开办学堂,曾老爷子本人更是当时翰林家孙子。早些年形势紧张,翰林老爷只来得及带大儿子逃去新加坡,后面大家子走走,散散,渐渐败落。
曾老爷子少年时也有几分薄名,但是那个动荡年代里说错话,得罪人,被扣上臭老九帽子还关牛棚,加上家庭出身,子女都被分到“黑五类”里,很是受不少折磨。
幸而老爷子家几世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新调来地方官是他个学生,给通融下放到乡下,曾家人几经辗转,最终来到建林镇落户安家。
曾老爷子现在寡居,老伴儿去世早,唯女儿也嫁人,平日里就自己个人住着。日子虽然困难,但是有外孙夏阳常来看望倒也能苦中作乐。
“姥爷!”夏阳在门口拍拍外院木板门,打下不少雪沫子。“姥爷,你在家吗,是夏阳!”
老头早在听见第声喊时候,就趿拉着鞋跑出来,瞧见夏阳站在门口当真是又惊又喜,几下把院门打开,道:“快进来快进来,你怎来啦?外面雪这大,冻着吧,哎哟,这手都冰凉……!”
夏阳看着他姥爷跟从前似,抓着他手嘘寒问暖,眨眨眼睛露出个笑来,“不冷,骑车从学校过来,快着呢!”
曾老爷子看夏阳棉鞋眼,心疼道:“鞋底儿都湿透!”老爷子疼惜半天才顺着夏阳棉鞋看到后面站着蒋东升,眨巴着眼看会,回头问夏阳:“怎书青下长这高?模样也跟以前不太像,有些……唔。”老爷子心善,没好意思说这孩子长得匪气。
夏阳在院子里使劲跺跺脚,把雪抖掉才跟着老人进屋,“他叫蒋东升,是爸从冰沟子里捡来,不是陈书青。”
曾老爷子点点头,哦声,他也觉得不像个人,他记得夏阳那个同学斯斯文文,跟这个裹着旧棉袄男孩是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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