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贺知书没有执意留下,他在艾子瑜搀扶下很艰难站起来,缓步走过去。不过三步,贺知书回头看那张照片,露出个孩子样纯净笑容,在心里默默道“爸,妈,等。”
艾子瑜心被贺知书笑拧着疼下,悲凉且无可奈何:“你衣服都湿,冷不冷?”
贺知书直到上车都声不吭。
艾子瑜开大暖风用干毛巾给贺知书轻轻擦着脸和头发,不知该说些什。
贺知书抬眼看艾子瑜好久,然后温温笑:“就像压在心上块石头落,现在身上感觉好轻松…”他
哭太多,眼泪终于干涸。他眼睛红像滴血,里面愧疚无法压抑,却也难以释放。
无论和蒋文旭闹多失控时候,贺知书都不曾提起父母意外死亡来宣泄自己委屈。他不提,是因为不怪罪蒋文旭,是因为…他怪只有自己个人。
无数个夜里惊醒,他都要咬着手背睁眼看夜满室黑暗。所有来自良心谴责贺知书从没有让第二个人替他分担,他怪只有自己。每次受委屈时候,身心惧疲时候,痛苦翻倍,可心知肚明再也没有个永远不会抛弃他家。
“妈…对不起…总是让你担心。知道你都多失望…你肯定就在想,小时候那乖那懂事个孩子,怎就能…怎能为个男人连你都不要…”贺知书声音哽咽,眼里却没泪,仔细看又似乎有血痕:“…想您亲手包汤圆想十五年…你,什时候不生气,能不能给再包顿啊妈?”
“妈!别不理啊…你生气可以打啊…”贺知书话猛地停住,沉默很久眼神才慢慢恢复些清明。他苦笑:“爸,妈不理。”
黑白相片里男女温和笑,秀气眉眼,和顺气质,所有美好似乎都匀给儿子。可照片下只有抔黄土。
失去人是在也回不来,真实残忍,你承不承认都只能是这样。
“爸,这十多年麻烦你照顾妈…她胆小娇气,在下面那种黑漆漆地方肯定害怕…爸,你要多让让她,到时候…到时候就过去,换保护你们俩…”贺知书轻轻道:“再也不惹你们伤心…真,不会让你们等这久…”
艾子瑜指甲都掐破掌心小块皮肤,他看着贺知书跪在雨里,忍着心疼不去干涉。可现在真察觉到不能再让贺知书这下去。他不太清楚贺知书父母死因,但他知道正常人都受不住与至亲天人永隔折磨,更何况是贺知书这种精神状态本就不太好病人。
艾子瑜提步走过去,用伞为贺知书挡住冰冷雨滴:“知书,们回家吧,”他还是说:“等你身体好点,咱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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