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谙神色有片刻崩裂,而后他深吸口气,手指向上轻轻抬起,点点伤口上寸位置,“这里,昨夜有个印子……朕当时觉得很眼熟,想很久,才记起件事。”
说到这里,萧谙喉间发出种近似悲咽声音,他道:“季珩夺得武科状元后,朕曾予他些贺礼,其中,有支雕着海东青金簪。”
撕裂痛处从肩膀传来,徐京墨感觉得到,他肩上缠着布带被血浸透。
他颤抖地吐出口气来,对上萧谙痛苦眼神,听着那人沉声质问:“这支海东青簪子,是朕特意命人仿制先帝画作所制,羽翅雕法特别,天下再难寻到第二支……你这招苦肉计玩得高明,连朕都要被瞒过去!杜撰出个刺客,实则是在宫中谋杀羽林军统领,这般肆意妄为之事,好像确实也只有徐相做得到。”
“若是臣说季珩之死非臣所为……”徐京墨盯着萧谙,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丝迟疑或是不忍,“陛下信吗?”
看会儿,才勉强看出,那是个……“徐”字。
“朕怀疑你,不该吗?”萧谙语气平淡无奇,却宛如把利剑,轻而易举就穿入面前人胸膛,“毕竟徐相又不是第次如此行事。”
徐京墨知道萧谙说是哪件事。
在萧谙十五岁那年,曾有个胆大包天宫女在燃香里加些助兴东西,试图趁萧谙睡梦之际偷偷爬上龙床,成为皇帝第个女人,要借此夜飞上枝头变凤凰……此事当然是没有成功,萧谙将宫女踹下床后,独自熬夜。徐京墨听这个消息,当即就进宫将那宫女抓起来,命人扒面皮,而后将她尸体拖出去喂给野狗,以此震慑宫中企图媚上惑主人。
“臣与季珩是有私怨在先,可若说是臣用这种手段私下泄愤虐杀,简直是无稽之谈。”
徐京墨负手而立,大风扬起,吹得他衣袂纷飞,身影清寂。他冷冷睨着皇帝,神情倨傲,肆然讽道:“徐京墨若想要个人命,还需如此大费周章?”
“这说,丞相是不认此事。”皇帝声音在发抖。
萧谙唇瓣苍白地抿着,下颚紧绷,似乎是在竭力隐忍着情绪,过许久,他才走到徐京墨面前,抬手用力地捏住徐京墨左肩。
那处昨夜才清理上过药伤口,被这样用力压着难免崩裂,徐京墨痛得面色发白,却连声喘息都没有,也没有挣动,只静静任由这人按着。他神色淡淡,语气平缓,任谁也听不出他内心波涛汹涌:
“臣只想问陛下,明明昨夜臣也受袭,陛下为何定认定杀季珩是臣?陛下不经查证,不寻真凶,仅凭个谁都可以伪造字就如此武断,认定臣是凶手……皆因陛下从来不曾信过臣,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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