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站起来坐到燕思对面椅子上,行动间牵扯肩伤,不由眉头微紧,声音也沉些许:“如今已是阶下囚,燕廷尉不必对行礼。”
“礼不可废……季统领死目前尚无定论,丞相也并未被废黜,何必以阶下囚自称?”
“进诏狱,身不由己,注定任人摆布,燕廷尉何必用这种话讥讽……是觉得会因此生恼?”徐京墨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燕思见徐京墨这般模样,落在膝上手指轻点几下,“你多想,并无他意。不过,若是丞相,便会尽早坦白切,认罪画押。非要忤逆圣意,那就是自讨苦吃。”
徐京墨哼笑声:“季珩之死非所为,绝无可能觳觫伏罪。”
数九隆冬,寒风肆虐,又因刚落雪,诏狱内更显阴森潮冷,幽暗牢房深处,不时传出几声衰微又嘶哑痛吟,其余牢房则是片死寂。诏狱内充斥着股汗臭、血腥和腐臭混杂古怪味道,在这潮湿天气里,实在是不怎令人愉悦。
徐京墨被押送至诏狱内最靠里间牢房,禁军为他打开狱门,刚想推徐京墨进去,就听他厉声制止:“自己会走。”
而后,他挺直脊背,步步走进牢房内。
诏狱乃是奉皇帝命令拘捕犯人监狱,与其他牢狱不同,关押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而这里真正主人是皇帝。诏狱是素来闻名鹰犬聚集之地,只要主子声令下,狱吏便会迅速扑咬上去,刑其皮肉、乱其心志……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功臣勋贵,敢有不从者,必叫其生不如死。
徐京墨虽身在狱内,狱卒却不敢对他不恭,个别有心之人还会时不时过来问他需不需要清水、吃食。徐京墨充耳不闻,弯下腰用袖子擦擦地,静静靠坐在牢房角。
“丞相向来是个聪明人,何苦在
这些狱卒态度也不难理解——且不论徐京墨本就是上京家喻户晓权臣,就说这皇帝将他下狱,可却并没认定他是凶手,只用“嫌犯”二字,还着燕廷尉亲自查办此事,这态度可谓是模棱两可、捉摸不透。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两边都不得罪为上策,谁又知道,丞相是否还留有后手呢?
徐京墨并未等待太久,便等来第个到访者,他是这座诏狱掌管者,大衍新上任廷尉,更是此案主理者——燕思。
燕思这人是出名唯上不唯法,他自底层狱吏做起,步步爬到廷尉位置,从前便是有名刀笔吏,以各种残酷私刑逼供、颠倒黑白纲常而在上京闻名。
但他同时又极擅长于伪装,就比如现在,他见徐京墨,仍是副温文尔雅模样,先是对着徐京墨规规矩矩地行礼,又命人搬来两把椅子,请徐京墨坐着与他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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