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立刻没声,而杨剪盯住他,也很安静,两人在模糊光线下相望,如此僵阵儿,就都各自回到各自角落睡觉去。
让李白怎也想不到是,元旦前天,杨剪改平日效率至上,费时费力地做件匪夷所思事。
那天还没到下班时间呢,红色雅马哈突然“刺啦”声刹车在玻璃门外,发怒似轰鸣,李白手上没活儿,推门跑出去,手里立马被塞上头盔。那人连回屋穿外套时间都没给他留,载上他就跑,过几个路口碰上红灯才停下,脱下夹克,反手甩到他面前。李白只穿件圆领线衣,正冻得牙齿打颤,慌着伸手接住,还没来得及再做出反应绿灯就亮,接着两人就上环路。
不吉利,他说那部叫做《顽主》电影里就有个3T公司,张国立、葛优和梁天演,三个无才无德无业青年开间皮包公司,意思是替人解难,替人解闷,替人受过,成天不干正经事。他才不想把自己日子过成黑色幽默。
至于杨剪——李白记得,他以前就跟自己提起过这些,不过,对于工作室命名好坏,从不在意。
黑框眼镜又说,自己有点想去考研究生,无框眼镜则表示再晃年半载自己就得回老家找工作结婚,否则时间都蹉跎,到时候再闹个子欲养而亲不待,未免给北大丢人。
李白搞不清这俩高材生跟自己谈人生意义何在,他问:“你们跟杨剪聊过?”
“还没呢,”两人面面相觑,“当初说好要块干出番事业……但现在真,产品和创意有,但中关村这地方机会多争机会人更多,再牛逼,运气不好别人看不见你,那你就是没有投资投入不生产,这是个死循环。老杨人很硬,怎锤都锤不死心,是们有时候有点跟不上。”
好嘛,李白懂,这是文化人念情分,怕尴尬,要让自己当传声筒。
他在电话里把所见所闻复述,注意着措辞不想让杨剪不好受,却也怕某些关键信息被遗漏在自己这儿。杨剪正在个科技展销会上给人发传单,听他讲长长串儿却丝毫不受打击,笑着和他说,思考人生如何收场,那是中年人考虑问题,还没到二十五岁。
李白下子放心,想,你就算过三十五,也不会像中年人。
日子就这过下去,四人挤在方寸之间小格子里,虽然拥挤,但也和谐。不过工作室三间房都没有窗户,小灰在大厦芯儿里闷着见不到蓝天,每天都有些郁郁寡欢。李白暗下决心,要是年前再没找到合适住处,就只能再试着把它放生次。有次趁半夜,他去跟
它聊天,想问问它想法,猫头鹰咕咕咕地转脑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倒被起床喝水杨剪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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